偏他奉旨办差事,一路上这么多人手,定西侯一个人心急如焚也不可能叫底下人日夜兼程,只能尽量快些、再快些……
好不容易回京,进宫复了命,他就立刻回府了。
只看大门,没有悬白花,定西侯却不敢松口气。
有花一定有事,没花不一定没事。
见冯泰一路出来迎,定西侯止住了他问安,只问:“岑氏还活着吗?”
冯泰摇头:“姑夫人让老太太往休书上摁了手印,然后、然后老太太就病故了。”
定西侯脚下险些一个趔趄。
病故?
那能是病故吗?
他猜都猜得到,要么是三匕首,要么是一碗毒。
这个节骨眼上,轻重缓急下,定西侯顾不上岑氏的死,只问活人。
“府里还有什么别的状况?他们三姐弟没有再闹大的吧?”
冯泰简单说了下。
“世子夫人安排了府里大小事情,一切还算井然有序。”
“二老爷和二夫人操办了老太太身后事,与姑夫人那儿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定西侯这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大半。
还行。
没到最坏的地步。
他最怕的事,姐弟全反目,阿念又有癔症。
发病了砸多少屋子那都是小事,再伤到人了才最要命。
大病一场,累及筋骨,病好了清醒过来,伤透了心神。
“我先去看看阿念。”定西侯说着就往后头去。
心里多少有底了,他的脚步依旧匆匆,心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火烧火燎。
直到,他迎面遇上了桑氏。
桑氏听闻他回府,在半道上等着。
定西侯一下子就看到了儿媳那通红的、显然是哭过的眼睛。
“阿骏那臭小子欺负你了?”他问。
“不是,”桑氏赶忙把事情都解释了,“大姑姐刚才犯病了,拿着长剑在院子里乱挥,没有人受伤,就是她自己看起来……
现在缓过来些了,阿薇陪着她。”
定西侯的呼吸一紧,才放下没多久的心又提了上来,二话不说又往春晖园跑。
离得近了,他听见的是哭声。
撕心裂肺的。
声音已经喑哑了,分不出属于谁,可谁会哭成这样?
是阿薇,还是阿念?
无论是她们母女中的哪一个,定西侯都想像不出她们这般痛哭的模样。
上次阿念犯病、伤了阿薇的手指时,她们也抱着哭作一团,但和现在定西侯听到的哭声里的情绪是不一样的。
之前是关切和愧疚,现在、现在是悲痛欲绝。
等定西侯冲进春晖园里,他便已经分清楚了,哭得难以自抑的是阿念。
他踉跄了两步,走到正屋外,眼前的画面让他回不过神来。
供桌下,披头散发的阿念怀抱着什么恸哭,阿薇坐在一旁,听见动静转头看过来,一张脸上全是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