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郁修仿佛此刻才愿意接受事实一样,倏地站起身,拿起车钥匙就走,却被池北辙拦住,“你打算追上去吗?”
“不然呢?我让他们像上次一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烧烈火吗?”穆郁修的声音轻蔑,却又带着嫉妒和愤恨,“我还不确定那晚她有没有和盛祁舟发生什么呢,现在那么快又和盛祁舟一起去出差。我不追上去,难道等着那个死女人给我戴绿帽子吗?”
穆郁修这种说话方式,连池北辙这样好脾气的人听了也有些生气,他现在总算体会到身为当事人的温婉是什么感受了。
他重新把穆郁修拖回来,板起脸冷声讥诮,“前几天干什么去了?现在人都走了,你才知道急了是吗?装!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我告诉你,你若是还布你那什么局,设计让她主动回来,你就等着绿到底吧。你以为爱情是做生意?你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大手一挥指点江山,你想要的就到手了?不信你还真可以试试,我看你机关算尽不择手段,每天都在计较谁付出得多,谁付出得少,你赢多少利,又亏损多少,能不能把握住这份感情。”这世上能用这种语气,能敢这样劝导穆郁修的,除了穆郁修的外公外,就只有池北辙了。
穆郁修顿了一下,转身坐回沙发上,点烟抽上,“好,听你的,我不去追了。她就算嫁给盛祁舟,做什么盛家二少奶奶,我也不会再管了,我和她到此结束了。”
他的表情在淡青色的烟雾里看起来落寞而颓废,全然不是平日里那个霸气冷漠的男人。
大概是烟雾熏到了眼睛,他只觉得眼眶里酸疼酸疼的。
也知道过了多久,他厚实的脊背像是被抽去骨干般佝偻下来,慢慢地把额头抵在膝盖上,拿着烟的修长手指一根根插入头发里。
雪白的肤色和漆黑的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分明应该让人赏心悦目的,池北辙却只感到心都揪起来。
“她不在的这七年,我都没有像此刻感到这么无力、这么无可奈何过,因为我知道,只要她还回来,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得到她,所以当此时此刻我再也不舍得伤害她时,我没有了可以挽留她的办法……”说到这里,穆郁修猛地抬起头来。
“我快要疯了你知道吗?!”他的眉眼间一片狂乱,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没有任何光亮和神采,而是死寂森然,面色和唇角都泛起不正常的苍白,然而眼眶却是通红的,像是濒临绝望边缘的兽,低吼着说:“我根本放不下她。没有她,我真的会疯。”
“阿修,你冷静点!”池北辙眼见着穆郁修似乎要失控了,连忙抬手抓住他的肩膀,“你如果不想再体验一次那段时间被强行戒毒的痛苦,你就给我冷静点!”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的亲生母亲和外婆相继离世,最无助绝望的时候,深爱的女人也不在他身边,各种打击和压力下,让他的精神彻底崩溃,再加上他本来的性子就很自闭孤僻,最容易走极端,所以当烟酒再也起不了麻痹作用时,他沾上了毒品。
池北辙的手下用力,却有一种随时都会被发狂的穆郁修掀翻的预感,他紧盯着穆郁修没有焦距的瞳孔,抬高声音,试图唤回他的理智,“你现在回卧室,把一切都交给我好吗?我保证温婉她不会离开你,她还是你的……相信我……”
穆郁修直直盯了池北辙好几秒,就在池北辙想着要不要用镇定剂时,穆郁修眼眸中浓烈的恍惚之意才慢慢消散,片刻间恢复一贯的凛然深沉。
他抬手推开池北辙,一言不发地往卧室里走。
这个疯子!池北辙心神疲倦地坐回沙发上,凝神思索片刻,还是把电话打给了温婉。
那边很快接起来,“池先生,你找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是,我确实有一些事情想告诉你,关于阿修的。”池北辙望了一眼卧室里紧闭的房门,终是缓缓道:“既然温律师没有时间见面,那我便在电话里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