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颜学他:“为什么?”
手里的烟花灭了,周围又暗下来。江昊侧过头,只有穿过树叶的稀疏光点落在他侧脸。
“一定要有为什么吗?”江昊想了想,“我没有为什么,所以就选你喜欢的。”
“行啊,”闻颜又点燃一支仙女棒,这次递给江昊,“玩儿吗?”
他们回到别墅时已经快凌晨了,江昊带着小面包站在草坪上,看闻颜进去。
闻颜回头时,想到他带江昊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江昊也是这样和小面包站在一起,像被闻颜独独抛弃。
“等我一下。”闻颜朝江昊抬了抬下巴。
他转身进了别墅,径直走向闻天朗的书房。每年过年,他们能见到的小孩儿也不少,红包和现金都是必备的,一般都放在书房。
闻天朗没在里面,闻颜很快翻出一只红包,手从准备好的现金里抽了一叠,也没数,都塞进红包里了。
他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江昊坐在了草坪上,正在和小面包玩儿。
羽绒服外面的口袋又大又深,闻颜把红包塞在口袋里,走到江昊身边说:“伸手。”
那把吉他被江昊放在旁边的草地上,他一只手撑在身后,一只手朝闻颜摊开,仰着脸看他。
闻颜把那只鼓鼓囊囊的红包拍在他掌心,“新年快乐。”
那只红包太厚,一看就装了不少,江昊不想收,皱着眉说:“这也太多了。”
他干脆打开红包拿了一些,还没往外抽,闻颜就蹲下来把他手按住,啧了声:“压岁钱,不能不收啊,大过年的别跟我犟。”
江昊还想说话,但可能是想到之前闻颜带他去买衣服的态度,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把钱收好了,暂时放进口袋里。
快零点了,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人放烟花。
闻颜干脆也在草坪上坐下,他打开江昊放在身边的琴盒,把崭新的吉他抱起来,又从配件盒里挑出调音器夹在琴头。
“要先调一下音准。”闻颜试着弹了弹,简单调好音,又扫了下弦,笑笑说:“我也好久没碰过了,想听什么?不保证会啊。”
江昊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曲子,他躺下来,双手交叉在脑后,轻轻哼了一小段。
“就这个吧。”
“啊?”闻颜笑了,“这有点难啊,跟要去音乐学院考视唱练耳一样。”
“那没办法,我说不出来我唱的是什么音符,你又不知道要弹什么。”江昊望着夜空,没等多久,闻颜弹出一段旋律。
很轻很慢,像冬天在冰面下缓缓流动的湖水。这是江昊听到后的第一反应,他侧过脸,这个视角只能看到闻颜拨动琴弦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细很长,骨节分明,按动琴弦的时候,指腹会跟随那根弦微微往下凹。
原来在弹琴的人不是闻颜,是江昊自己。他望着那些震动的琴弦出了神,脉搏渐渐与这震动同频,忽然意识到原来旋律也是有实体的,就在他眼前。
实际上,弹吉他的感觉,闻颜自己也忘记了。
小时候为了练习各种各样的乐器,他的手指长了很多茧,慢慢就感觉不到练琴的疼痛。他没想过会有一天能重新拿起琴,这时才想起一件他很久以前其实知道,但已经忘记的事——太久不碰,弹起来就会有微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