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深干脆直接,把陆珉拎到镜子前,“你自己看看你哪点长得不像我,能指出一处不像的地方,你就卷铺盖走人,我亲自给你打包。”
陆珉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再看看高他不知多少头下的陆东深,又看看自己,最后拨开一头浓密的头发,指着近乎能跟头皮一个颜色的小点说,“这里不像!”
陆东深完败。
他头发里的确没痣,换句话说,也就这么一个小黑点随了蒋璃。
即便如此,蒋璃还是深感自豪,跟陆东深说,小深深多会长啊,择了咱俩的优点啊。
一颗痣……算优点?
好吧,她觉得是就是吧。但陆东深觉得,陆珉真正可怕的不是继承了蒋璃的那颗痣,而是性格。跟蒋璃性格最像的当属陆夏,天天没心没肺又喜欢摆弄刀剑的,陆珉呢,看着沉静不得瑟,可是骨
子里那股子腹黑不容小觑。
陆振杨逗孙为乐,所谓隔代亲,落在他身上最不为过。相比曾经对自己儿子的严格,成为爷爷的陆振杨可是对孙儿孙女百般宠爱。
光是俩孩子的名就煞费苦心。陆珉,这一珉字起得良苦用心。仁闵覆下,则称珉天。珉,珉天兮清朗,意指天之浩瀚辽阔,用于人名是表心胸宽阔、海纳百川之气魄。此字又能通“闵”,是在提醒孙儿
要有忧患意识,哪怕是收获季节也要未雨绸缪。
陆夏,这一夏字更有深表其父母恩爱的意思,取了夏昼的夏字,也是陆振杨对陆氏夫妇和孩子的祝福。
陆夏虽说张扬,但多少继承了蒋璃喜欢花草的本性,终于有一天,陆夏在陆东深办公室里闲来无事的时候一把薅住了那盆玉蝶白梅,手劲之大是连根拔起。
当时陆东深开完会刚推门进办公室。就瞧见他那个腹黑的儿子正在茶几上玩他平时喜欢玩的叠纸牌,他亲爱的老婆大人和表面甜人的女儿齐刷刷蹲在空花盆旁边,陆夏手举着一整株带泥的白梅,蒋璃在旁盯
着好奇,见他进来了,说了句,“怪不得这些年都不长叶子,早就死了。”
陆东深那时候也是一脸懵,然后问蒋璃,那怎么办?
高手面前就该不耻下问,这没错吧。
是没错,人家高手也给了个十分合理的建议:再买一盆带叶的!
对于两个孩子,蒋璃没少显摆,但唯独没法显摆的就是孩子在气味上的天赋,这是蒋璃最遗憾的地方。
陆东深安慰她说,你也不能要求这么小的孩子就具备这种本事,长大说不定一点就通了呢。
蒋璃叹气说,不可能的,长大后才开窍那就不是天生的了,跟季菲没什么两样,我像他俩这么大的时候天赋早就开启了。
又是一声长叹,瞅着陆东深幽幽道:看来也不是所有天赋都能遗传啊。
这眼神什么意思?
敢情是觉得孩子没遗传气味天赋是折在他身上了呗?
沧陵冬祭,蒋小天挑大梁成了主祭人,同当年谭耀明和蒋璃在冬祭时的流程一样,继续传承着沧陵最古老的信仰。蒋璃回沧陵没通知太多人,只是几个走得近的弟兄们知道,冬祭的时候只是坐在车上,远远的瞧着山上袅袅而起的香烟,还有那一幅幅随风而飘的福藩,沧陵男丁们的号
子响彻天际。
隔着簌簌而落的白雪,蒋璃没看见蒋小天的模样,可也能知道他在主祭台上的模样。
后来,她去了谭耀明的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