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非娅闻言睁大了眼,几乎是同时,血液从卡所里的眼口鼻耳流出来,他却还不收手。
亚雌好像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带着哭腔大喊:“我不要,你停下,我不要两不相欠!”
“停下——!”
五分钟后,满头白发的卡所里起身,无视身后亚雌的呼喊缓缓朝最角落的威加尔走,笑着朝对方伸出手。
仿佛穿越三十年的时光,他们重回年少。
威加尔也伸出手,两只手相扣。
“对不起。”卡所里靠在雌虫的肩头,虚弱的声音响起。
他这一生没对不起谁,只有威加尔。
威加尔摇摇头,哑着声音贴着雄虫的耳边:“阁下,现在……我们一起私奔吧。”
目睹了全程的虫皇眼里满是胆寒,见唯一可能会保护自己的虫要走,忙不迭出言阻止:“威加尔,你是我的雌虫!”
威加尔闻言偏头,神秘的紫眸里满是平静:“陛下,我为您战至您投降的那一刻,我们早已两不相欠。”语罢,和卡所里相互搀扶着往外走,上前阻拦的复仇军也不由得让开了路。
一个精神力耗尽,一个重伤,已经没什么好活了。
“威加尔!”
戴伦奇眯了眯眼,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移到地上的非娅身上,冷嗤着。
“当真以为卡所里欠你什么?别再自我感动了,小家伙。当年要不是你雌父给他下药有了你,他们会分开?”他的眸光更加幽暗,危险至极,“以至于后来皇兄以卡所里威胁威加尔,让他为自己效力,我就不会失败。”
“所以,罪魁祸首是你。”
非娅犹如被一把大锤子砸到脊椎,像无骨的蠕虫软趴趴躺着,他哭着哭着就笑了,边咳边笑。
耳边回荡着戴伦奇那温柔却一针见血的话。
罪魁祸首是你。
是你!
杀人莫过于诛心。
哀莫大于心死。
他像一只可怜的哈巴狗,咬了给他投喂的好心虫,对方也不打算再管了。
“大人,我们在外面发现了一只雄虫。”戴伦奇奇怪抬眼,却还是让手下把虫带过来。
句乌雅刚到门口,见到里面狼狈无比的非娅后脚步加快,直接冲过去扶起亚雌。
“你怎么了?”
非娅模糊的视野出现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他喘着气,用手推他。
“我不是让你走得越远越好吗?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他大吼大叫,最后捂脸大哭起来。
句乌雅双手捧起他的脸,在非娅知道自己的恶行会被揭开前就把他送走了,是他自己跑回来的。
“我自认为这一生都在为我的理想而活,但现在我想已经足够了,我有了更想追随的东西。”雄虫虔诚地跪下,温顺而坚决,“……主人,您知道的,我愿意和您一起死。”
非娅攥得对方手很疼,他哈哈大笑起来:“都疯了,疯了!”他用尽全部追随的东西都离他而去,而不屑一顾的虫却傻地要和他一起死,荒谬,太荒谬了!
在他被水雾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冷漠的喻江行,那种年少的悸动已经记不清了,有的只是无尽的争执与追赶。
一点都不美好。
喻江行要走过来却被明芮拉住了手,对方向他摇头。
没必要为了一句话让自己余生活在对另一只虫的歉疚里,非娅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