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没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走在宁皓月身后,脸上的表情像是铁铸的,一丝不苟,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那双眼里有沉重的思索,有疑问,也有他未曾说出口的深重忧虑。
“你说话啊!”宁皓月回头,眼中有泪意。
“我也在想,”李二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那不是巡逻级的敌人,也不是偶然出现的哨探。那支血族部队是带着明确目标来的。”
“目标是李逵?”
“或许是他,也或许……是这座城。”
两人对视一眼,霎时,空气中多了一丝寒意。
宁皓月低声道:“那孩子,竟然杀了那个八级爵士?他不过才40级,他是怎么做到的?”
李二叹了口气,眼角滑过一缕说不清是自责还是敬畏的光:“他没杀,是拼命撑到最后,然后,爆发了。”
“什么?”
“我亲眼看见……在最后一刻,他不顾伤势,强行引爆了三十六枚压缩机械魂核,再动用全身所有的机械灵质,激活了那个他私自研究出来的……‘魂爆脉动’。”
宁皓月愣住。
魂爆脉动,那是魂殿早已被列为禁忌的极限战法,号称人类与机械意志融合的终极形态,一旦发动便几乎不可逆转,对施术者来说无异于燃尽灵魂,形如赴死。
“你们知道这件事?”
“没人知道,包括我。他从来没有汇报过。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他在背地里研究了多少无人敢想的术式。那一击,将八级爵士直接打成灰烬,连一点灵体残渣都没留下。”
屋外的风突然呼啸了一下,魂殿高塔微微一震。
宁皓月轻轻坐下,脸上神色复杂:“孩子变了……长大了。可我却越来越怕了。”
李二走到窗边,望着远方连绵的黑雾山脉,目光深邃如渊:“不是他变了,是这个世界开始变了。”
宁皓月缓缓起身,转身看向内室。
李逵静静躺在魂床上,浑身被银白色魂能包裹,仿佛置身于梦境。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眉宇之间却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锋芒与沉稳。他在沉睡中低语着,声音断断续续,却分明吐出几个字:“……不是我们赢了……是他们让的……”
宁皓月浑身一震。
李二也脸色一变:“他做梦了?梦到什么?”
“我不知道,”宁皓月低声喃喃,“但我感觉,有些东西,在冥冥中,正在逼近。”
就在此时,塔外警铃骤响。
“哐当——哐当——”
李二猛然回头,冷声道:“敌袭?”
侍卫火速奔来,神情慌张:“报——魂殿西侧识别阵列感应异常,一道高阶传送法印被强行开启,已确认非帝国标识!”
宁皓月脸色一寒:“立即调动教内守卫,封锁所有通道!”
李二转身离去,披风扬起,如寒铁之刃:“敢趁李逵重伤之际再来一波?正好,让他们知道这对夫妻,也不是吃素的。”
而屋内,李逵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梦境的尽头,他看见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白发如雪,长袍飘渺,一只手按在他额头。
“我的孩子,你终于开始觉醒了……”
他们没注意到,魂殿后山的某一根废弃信号塔顶端,那枚早已尘封的“涯”字玉牌,微微发出一道幽光。
那是来自另一界的回应。
静默千年。
终于开始回应。
数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