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这声嘶吼,并非出自一人之口,而是三千玄甲铁骑汇聚成的毁灭雷音,伴随着沉重铁蹄践踏大地的轰鸣,撕裂了利州城北的天空。
张小虎,这位张巡麾下最锋锐的矛尖,如同燃烧的流星,冲在最前。
他身披天工之城给果毅都尉以上将官用精钢打造的鱼鳞细铠,肩甲上狰狞的虎头在疾驰中仿佛活了过来,獠牙毕露。
座下神骏战马四蹄翻飞,踏在松软的土地上却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声响,每一次腾跃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
他年轻的脸庞因极致的兴奋与战前压抑的紧张而扭曲,一双豹眼瞪得滚圆,死死锁住前方那道在晨曦中显得格外狰狞的城门豁口——那是他们用火药和血肉撕开的生门,也是利州城守军的鬼门关!
“破城!就在今日!儿郎们,随我踏平此城!杀!杀!杀!”张小虎的咆哮在铁流中炸开。
“杀!杀!杀!”身后三千铁骑的回应山呼海啸,汇成一股撼动城垣的意志洪流。
声浪撞击着古老的城墙,连垛口上松动的砖石都在簌簌发抖。
空气被这狂暴的意志点燃,弥漫着铁锈、汗水和尘土混合的灼热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紧随铁骑之后,是八千朱雀军团步兵组成的黑色洪流。
沉重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战鼓,每一次踏地都让城墙根基为之动摇。
“咔!咔!咔!”铁靴踏地的节奏冰冷而致命。
长矛如林,密集的矛尖在熹微的晨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
铁甲如鳞,甲叶碰撞摩擦,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如同无数毒蛇在爬行。
这沉默的推进中,蕴含着比骑兵冲锋更令人窒息的毁灭力量。
他们像黑色的海潮,无可阻挡地向着洞开的城门汹涌灌入!
就在铁骑先锋的矛尖即将触及城门洞内幽暗的瞬间——
利州城内,如同被投入沸石的油锅,轰然炸响!
“城门破了!朱雀军团杀进来啦!快逃命啊——!”一个尖利得变调的声音不知从哪个屋顶炸响,瞬间点燃了恐惧的引信。
“南门也守不住啦!火!起火了!快跑!”另一个声音在拥挤的坊市间飞速传递,带着刻意渲染的恐慌。
这声音如同瘟疫,在狭窄的街巷、拥挤的坊市间飞速蔓延、变异、放大。
来源飘忽不定,有时在屋顶,有时在人群深处,有时就在惊慌失措的士兵耳边炸响。
恐慌被精准地投放、搅拌。
几乎是同时,城西方向数股浓烈的黑烟猛地窜起,紧接着橘红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堆积如山的粮垛;
城南也瞬间化作冲天的火炬,炽热的火星被风卷着四处飘散;
甚至靠近府衙的几处民房,也毫无征兆地腾起烈焰!
浓烟翻滚,迅速遮蔽了初升的朝阳,将利州城笼罩在末日般的昏黄与呛人的焦糊味中。
火光映照着每一张惊恐扭曲的脸。
“天杀的!我的铺子!我一辈子的心血啊!”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商人,眼睁睁看着火苗贪婪地吞噬着他存放布匹的库房,绝望地捶打着地面,涕泪横流。
“孩子!我的孩子!你在哪啊?别怕!娘来了!”一位披头散发的妇人,在混乱奔逃、互相推搡践踏的人群中撕心裂肺地哭喊,声音淹没在更大的喧嚣里。
“滚开!别挡路!想死吗?!”惊恐的百姓像被捣毁了巢穴的蚂蚁,本能地涌向西、南两处尚未被战火直接波及的城门方向。
包袱、家当、甚至襁褓中的婴儿被挤落在地,瞬间消失在无数双慌乱的脚下。
哭喊、咒骂、骨骼被踩断的脆响、濒死的呻吟……整个城市在极短的时间内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狂乱。
街道变成了粘稠、充满血腥和绝望的泥潭,寸步难行。
混乱的人群中,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短褐、面容普通的中年汉子,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迅速将手中点燃的火折子丢进一堆堆在布店后巷的干草和碎布中,看着火苗“腾”地窜起,随即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几个闪身便消失在汹涌奔逃的人潮里,再无痕迹。
他是不良府的一名探子,任务就是制造更大的混乱,堵死守军的机动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