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奇双眼布满血丝,眼圈发黑如碳,昨夜他一夜未眠,只断断续续闭目歇息了数刻,是以尊容如此。
非是秦军不让蒋奇睡觉,而是蒋奇心下惶恐,不敢入睡,担心昨夜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个晚上,他在担忧这条性命,秦军是干脆的一刀杀掉他,还是会尝试招降他。
而如野王县令一般主动纳降,出于军伍之人的傲气和血勇,蒋奇实是做不出,尽管他很是想保住自家这条性命,可被招降和主动投降是两码事。
当下听到马超招降之语,蒋奇有若久旱蒙甘霖一样,疲惫困乏之意顿然消去,他装模作样的迟疑了片刻,而后长吁短叹了一声,方才言道。
“蒙将军宽待,不驱我下狱,而是身居别院,奇心怀感激,今者将军即是有意招降于我,我何敢不从。”
“嗯?”马超神情有些恍惚,他将蒋奇羁押在别院,不过是考虑到蒋奇好歹是统兵大将,直接下狱着实不美,可蒋奇似乎是把这当做优待,感激涕零了起来。
马超没有多想,他面色轻松,本以为今日招降蒋奇,蒋奇会梗着脖子硬怼几句,发誓向袁氏效忠,如此他需要磨上一段时日,借以消磨蒋奇的忠贞之念。
可蒋奇这般干脆的归降,倒是省了马超不少的功夫。
蒋奇归降,野王大定,马超安排人手,把蒋奇及上得档次的河北将校,以及缴获的旌旗、鼓角送往轵县外的秦军大营,这些东西若是摆在轵县城外,可以好生打压一番守军的士气。
而马超,他坐镇野王,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在第二批次的河北援军到来之前,他需拿下温县,如此一来,沁水以西,除了轵县这颗钉子,就尽归关中了。
再过了一日。
清晨时分,卧榻于门楼中的张合,听闻到外间响起了熟悉的鼓声,那是秦军准备攻城的标志。
起身后的张合轻叹了一口气,坐守孤城,受强敌猛攻,极是考验他的心神和消磨他的精力,不过十余日的光景,他面色消瘦,两颊微微凹下。
“将军,城外……”一名亲卫推门而入,准备向张合通禀起外间的情形。
张合打断了这名亲卫的话,他百无聊赖的说道:“秦军是又预备攻城了吗?”
“不是。”亲卫给出了否定的言辞,他引着张合出了门楼,让张合自己观阅外间的情形。
甫一望向城外,张合双目瞬间撑圆,神色揪然了起来,只见城外秦军,正往地上甩扔起了旌旗、战鼓、盔甲、刀矛等物,这些东西都是军中寻常的东西,可来处却不寻常。
张合瞧得分明,这些旌旗、武器分明是河北军中之物,秦军缘何能有这些东西?
张合不敢想,可他也只能往坏处去想,当是秦军在某处取得了一场大胜,河北大军惨败,才会有如此多的河北军用之物位秦军缴获。
‘莫不是邺城来的援军。’张合不敢再往下想起,若是面前这些东西是援军的,那就说明轵县一时半会得不到救援,他只能坐守孤城,安危但凭天意。
就在这时,秦军阵列中走出一人,随着距离的拉近,这人的相貌轮廓为张合所睹见,令张合霎时间神色失态,心下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