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书蜷缩颤抖的背影,他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快步走到床边,单膝跪地,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和急切:“书书?怎么了?做噩梦了?”
云雾书没有回头,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肩膀微微耸动,发出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克里斯尔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在即将碰到那布满淤痕的肌肤时猛地停住,指尖蜷缩,带着克制和痛楚。
“别怕……我在这里。”克里斯尔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安抚的力量,他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隔着薄被,轻轻环抱住云雾书颤抖的身体,如同守护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克里斯尔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带着熟悉的雪松气息,将云雾书整个笼罩。
云雾书像是找到了依靠,身体不再那么僵硬,却依旧在细微地颤抖。
他微微偏过头,露出一只红肿湿润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向克里斯尔的眼神充满了脆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
“克里斯尔……”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别走……”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克里斯尔环在他身前的手腕,指尖冰凉。
这声呼唤,这脆弱又全然依赖的姿态,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克里斯尔刚刚被白宴撬开的心锁里。
那瞬间汹涌而上的,是铺天盖地的怜惜,是心脏被狠狠揉捏的疼痛,是一种强烈到几乎要冲破胸膛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他想将他紧紧拥在怀里,抹去他所有的恐惧和痛苦,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身上的冰凉,想……永远这样守护着他,不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害他分毫!
克里斯尔的身体猛地一震,环抱着云雾书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收紧,却又在意识到可能弄疼他时瞬间放松力道。
他低下头,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云雾书苍白脆弱的脸庞,那双总是盛满疏离清冷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像破碎的琉璃,只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
有什么东西,在克里斯尔的心底轰然炸开,迷雾散尽,露出了最真实、最赤裸的情感。
那不是责任驱使的照顾,不是愧疚堆砌的赎罪。
那是……爱。
是他早已深种却不敢承认的爱意!对眼前这个人,这个他亲手养大、早已融入骨血的存在!他爱他的坚强,也爱他的脆弱;爱他清冷外表下的聪慧狡黠,也爱他此刻毫不掩饰的依赖!
他之前所有的逃避,所有的用“责任”来掩饰,都不过是在害怕,害怕这禁忌的情感会毁掉他们之间原本的关系,害怕会吓到这个他视若珍宝的人。
那晚的失控,与其说是药物的作用,不如说是他压抑太久的情感和欲望,在借口之下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
克里斯尔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沉重如山的愧疚和冰封的责任,而是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疼惜、后怕、以及一种豁然开朗后、带着滚烫温度的、不容置疑的爱意。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云雾书的额角,灼热的呼吸拂过对方冰凉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郑重:
“书书……我在。我不会走。”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凝聚所有的勇气和真心,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在寂静的空气里,“永远都不会走。”
云雾书在他怀中,感受着那骤然收紧又放松的力道,感受着那抵在额角传来的滚烫温度,听着那低沉而郑重的承诺。
他埋在枕头里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缓缓勾起一个得逞的、冰冷又满足的弧度。
那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终于被克里斯尔自己亲手捅破了。
精心策划的巧合,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云雾书预设的轨道。
只是这一次,猎物心甘情愿地走进了猎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