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轰——”
沉闷的震颤声从夜幕深处滚来,像巨兽沉睡时的鼻息,又似远方闷雷在云层里翻涌。
联军营地扎在天津南城外的开阔地,七万人马的营帐连绵十里,此刻却被城中冲天的火光映得如同白昼。
巡逻兵握紧了腰间的步枪,靴底碾过混着露水的泥土,视线越过营前的木栅栏望向黑暗——那里本该只有旷野上的风,此刻却藏着某种说不清的寒意。
“什么动静?”
列兵托马斯扯了扯同伴的衣袖,他的制服领口还沾着白日里庆功宴的红酒渍。
三天前联军攻破天津城的捷报刚送往本土,将军们正在中军帐里开香槟,谁也没把这城外的警戒当回事。
木栅栏是临时搭建的,碗口粗的松木并排钉在一起,能挡住偷袭者的脚步,却挡不住风里越来越清晰的震颤声。
天津城里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那是动员兵在用手榴弹清理火场。
每一声“轰隆”都伴随着火光暴涨,碎木片和火星被气浪掀到半空,又簌簌落在焦黑的房顶上。
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让联军士兵咋舌,没想到在灭火中的表现也如此强劲。我的手榴弹直接能将火势正旺的地方炸,同样的大火也被炸没了。
一百辆镰刀战车正以整齐的间距碾过荒野,履带压碎石子的脆响被爆炸声吞没,车灯早已熄灭,只有前一辆车履带碾出的辙痕,为后车指引着方向。
“总觉得不对劲……”
班长麦克林皱着眉爬上了望塔,望远镜的镜片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他看见远处的黑暗中,有一片模糊的黑影在移动,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整齐。
那不是骑兵,骑兵的马蹄声会更杂乱;也不是步兵,步兵不可能在黑夜里保持如此笔直的阵线。
“难道是野牛群?”托马斯抬头望天,墨蓝色的夜空被火光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更别说闪电的踪迹。话音未落,了望塔上的麦克林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望远镜“哐当”掉在木板上。
“那是……什么鬼东西!”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托马斯终于看清了——那些黑影越来越近,金属的轮廓在火光中逐渐清晰。
三角形的车身低矮而敦实,两侧伸出的支架上架着两挺闪着冷光的重机枪,履带转动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咬合声,像是无数牙齿在咀嚼大地。它们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钢铁甲虫,沉默而执拗地朝着营地冲来。
“开火!快开火!”
麦克林的吼声变了调,他摸索着腰间的手枪,手指却抖得扣不上扳机。托马斯的反应更快,他端起步枪对准最前面的战车扣动扳机,
“砰”
的一声枪响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单薄。
子弹打在装甲上,只溅起一点火花,连个凹痕都没留下。
“哒哒哒哒——”
回应他的是重机枪的咆哮。
两道火舌从战车前端喷出,子弹带着尖锐的哨音扫过来,了望塔的木板瞬间被打成筛子。
麦克林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上半身就被拦腰打断,鲜血混着碎骨溅了托马斯一脸。托马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了望塔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也顾不上疼,拖着伤腿往营地深处爬。
“敌袭!敌袭!”
凄厉的喊声在营地边缘炸开,但一切都太晚了。
镰刀战车已经冲到近前,最前面的战车突然发出一声轰鸣,原本的竖列队形像折扇一样展开,一百辆战车排成整齐的横队,重机枪同时喷出火舌。
营地外围的哨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打成了碎块。
有的士兵被拦腰截断,上半身还在地上抽搐;有的被子弹掀开了天灵盖,红的白的流了一地;还有的被履带碾过,身体像纸糊的一样瘪下去,骨头碎裂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变换队形!突破栅栏!”
战车里传来指挥官的吼声,虽然隔着装甲有些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百辆战车同时加速,履带卷起泥土和碎石,朝着营外的木栅栏撞去。
那些碗口粗的松木栅栏,在联军看来足以抵挡小规模偷袭,此刻却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镰刀战车的履带碾上去,松木发出“咔嚓”的断裂声,有的被直接撞飞,有的被连根拔起,还有的缠在履带上,随着战车的前进被绞成碎片。没有停顿,没有阻碍,钢铁洪流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撕开了防线,涌入了联军营地。
“我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