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灵佯装生气的瞪了瞪,亲昵的语气让容澜渊颇为受用。他歪着身体,让两人的肩膀相贴,“如果这种的话,一共有三次。”
“不对吧。”云霖找到机会插话,“我印象中战鼓舞挺常见的。就我养病期间,承桑来贡时也表演了战鼓。”
“弟弟知道的挺多啊。”
容澜渊似是感慨,眸光却扫过对面把玩折扇的凤忆初。云霖撇撇嘴,小声嘀咕了句废话,“每次承桑来贡都声势浩大的,我想不知道都难。”
“那你能看出这次和那次的区别吗?”
“有区别吗?”云霖反问。
容澜渊不语,云霖在他的注视下不由回忆,半响后,模棱两可的回答说,“这次表演的人更正式?”他记忆里的那场战鼓表演者没有纹身,鼓具也和这次的不同。
“嗯,弟弟真聪明。”容澜渊不走心的夸赞,云霖差点儿一个白眼翻上去。
云溪灵安静的听着他们讨论,凤眸轻飘飘地扫过皇族宗室和承桑使团,最后对上玉繁华。二人视线交汇间,相视一笑。
彼时,战鼓表演接近尾声。
独眼武士将鼓槌挥出残影,内外圈的武士开始交替站位,他们敲击鹰鼓的力度越来越大,喉间滚出的低吼与鼓声混做嗜血的节奏。鼓槌落处,褐色的骨架迸出木屑。在独眼武士最后一次重击下,手中鼓槌断裂,碎片四散飞溅。
“啊——”
坐席中传出压低的惊呼声。姜芸儿眼疾手快的用长袖挡在脸前,陆姣婷单手护着陆夫人后仰闪避,玉繁华面不改色的拂去桌上残骸。她们表现的很镇定,显得那些掩袖低呼的人大惊小怪。
玉清帆执盏的手微微一顿,在确认完妻女无碍后便对着独眼武士道:“贵方这是何意?”男人仍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
独眼武士单手按胸,敷衍地低了低头,“手滑了。”他的嗓音粗粝如砂石,语气却平静的像是在陈述天气。
毫无诚意的致歉,惹得南秦众人不满。照理说独眼武士此举已是冒犯,他们要追究其责也合情合理,可偏偏主位上的天子不说话,弄得下面的朝臣也不敢贸然开口。
一片压抑的死寂中,达日阿赤率先打破僵局。
“难怪父汗总说我们敕勒的鼓槌粗笨,今日就丢人了呢。”她说着眼波瞟过独眼武士,语气亲昵的斥责道:“还不快去给人赔罪?方才那些飞溅的碎片可是吓着不少人了。”
独眼武士闻言,这才正儿八经的鞠躬道歉。
先前保持沉默的南秦皇低笑出声,“公主的武士,倒比孤的朝臣有趣。”
此话一出,朝臣们神色各异。
阿苏伦摆摆手,“陛下谬赞了。在我等看来,南秦朝臣中有趣之人亦是不少。就比如。。。。”他说着目光直指对面,“这位安远侯。”
被点名的李辰羡抬眼看去,阿苏伦极具挑衅的用手划过脖子,而后顺势让大拇指朝下。李辰羡面无表情,阿苏伦最看不惯这种装模作样,余光扫见桌案上的匕首,嘴角一勾。
嗖——
利刃破空的冷啸乍响,一道阴森的白光冲入视野。
李辰羡漠然的看着匕首袭来,不躲不避。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殿内一片哗然。几位文臣惊得打翻酒盏,武将们则下意识按住佩剑。
“有刺客!”轩辕胥想也不想的叫道。
阿苏伦嗤笑一声,“三皇子莫要紧张,这里没有刺客。我不过是和安远侯打个招呼。”他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嘲讽,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李辰羡。“李辰羡,数月不见,过得还好么?”
“本侯一切安好,不劳王子费心。”
李辰羡面不改色地持筷一挥,无形的内力打向迎面而来的利刃。匕首回旋,掠过战鼓上空,直袭承桑使团。
使臣倒吸口气,着急忙慌的挡在前面,“别吉当心!”
泛着森冷的刀尖快速逼近,达日阿赤眼都不抬的拿起刀鞘横挡,镶着宝石的利刃受到阻力掉落,达日阿赤另一只空闲的手接住刀柄,顺势挽了组漂亮的刀花后‘铮’地一声匕首归鞘。
“一点小把戏,希望陛下不要介意。”
达日阿赤将匕首别于腰后,飘逸的裙摆凌空转了一圈,眉心的狼牙额饰微微晃动。阿苏伦也跟着起身向御座浅鞠一躬,以谢方才失礼之罪。
南秦皇端坐在尊位上,指尖懒懒摩挲着酒盏边缘。他对殿内的剑拔弩张视而不见,眼底趣味浓郁。“无妨。”帝王抬手虚扶,宽大的玄色袖摆如夜幕垂落,“敕勒儿女的豪迈,孤很是欣赏。”
帝王话音带笑,酒盏在他掌中转了个圈,琥珀色的酒夜在他眼底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