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别被我的样子吓到……”
林妍还没从刚才的对话里缓过神,莫雪已经抬手摘掉自己的帽子和口罩。
眼睛不自觉放大,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扯了扯,闷疼。
瞳孔里倒映着莫雪触目惊心的模样。
灯光下,只见她右侧头皮没有头发,有一大块秃痕,边缘皮肤呈现出类似于烧伤的疤痕。
而她脸从颧骨一直蔓延至下颌,几道凸起的疤痕像凝固的沟壑,又如蜈蚣,攀爬在她的脸上。
尤其骇眼……
“吓到你了吗?”莫雪苦笑着,脸因疤痕的牵扯,表情显得有些僵硬:“我这些年也不敢照镜子……总觉得自己是个丑八怪……”
林妍喉咙发紧,看着她脸上和头上的疤,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你的伤……是舒恩弄的?”
莫雪眼中没有什么波澜:“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叫莫娇姿?”
莫雪很平静,似在讲别人的故事。
“林妍,初中我和她一个班……舒恩太疯狂了……她一开始只会撕我课本,然后推我打我,到后来,会用剪刀划我的脸、我的背……你敢相信,一个十四五岁的初中生会这么心狠手辣?”
“我哭了很多次,也崩溃过很多次……也向很多人求助过无数次,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我……我父母甚至还遭舒伦一次又一次威胁……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在权势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沙……”
“因为我的事,我爸丢了工作没了饭碗,胡同里的家门口被喷油漆、泼粪水……我爸不肯和解还被舒伦的人殴打……我妈去学校闹,换来我被退学……”
“一次又一次,他们失望了……我妈为了控诉舒伦,想把事情闹大,从三层楼高的教学楼跳了下去……可是她的死并没有换来舒家的道歉……而是舒伦变本加厉的残害……”
“我记得那是我被退学的第五天,也是我妈死后的第三天……晚上凌晨,我和爸都睡了……家里莫名起了大火,我被火光灼着身体……疼痛使我突然惊醒,我条件反射往外冲……冲到门口我又想到了我爸还在里面……”
“准备重新返回去时,眼前的房屋瞬间坍塌……那一刻我张着嘴喊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停往下掉。”
“胡同外我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我赶紧躲起来,黑暗中才看清是舒伦的手下……我知道,他是想置我们全家于死地好永诀后患……”
“那个夏天……我才十五岁,爸妈没了,家没了,我还没开始的青春年华也被那场大火给烧尽了……”
林妍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又干又涩。
听着莫雪轻描淡写地说着心里的伤心事,心脏传来密密麻麻隐痛。
“那你为什么说你叫莫娇姿?”
莫雪:“那场大火后,舒伦以为我去世了……我妈跳楼,尽管舒伦把事情压了下去,但毕竟死了人,免不了传出去一些不好听的话,于是便将舒恩转学送去庆阳。最可笑的是,舒伦给舒恩改名换姓用的却是我的名字,他是怎么心安理得的?”
林妍明白了:“所以,你这些年一直都在想着报复舒伦?”
“嗯。”莫雪垂了垂眼,身上只剩一片死寂:“大火后,我没有钱没有其他亲人,没满十六岁去找工作都没人要……我被迫流浪了一段时间,后来被一个捡垃圾的老奶奶收养……”
“从那开始,我就一直在暗中盯着舒伦和舒恩,整整十五年,我看着舒伦地位越来越高,舒恩过得越来越好,觉得讽刺又无奈。真的,我没有哪一天不想让他们父女俩下地狱!”
“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再加上我这张被毁容的脸更是没办法和别人正常社交。没钱没背景,就算知道舒伦的弱点捏着他的犯罪证据,我也斗不过他,反之,还有可能再次被他伤害。”
“所以,我只能在暗处……只能找上你……”莫雪说到这儿,脸上隐着愧疚:“林妍,所以你不用感谢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也只是在利用你借刀杀人而已。”
“两全其美的事,谈何利用?”林妍不在意,问她:“莫雪,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中观察我的?”
“传单。前段时间我看到舒氏集团门口有个女孩儿发的传单,上面写着你被莫娇姿霸凌三年……后来舒伦开了发布会澄清,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撒谎胡诌,更确信……你也是被舒恩霸凌的受害者。”
原来是这样。
聊完,林妍心情一点都不舒坦,反而堵得慌。
她抬眸重新看向莫雪:“接下来舒伦和舒恩就交给我,他们一定,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