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商们的眼睛亮了起来,纷纷围上前询问细节。
姜海棠从容不迫地一一解答,偶尔拿起纸笔写写画画,专业得像个资深工程师。
郑开河看着这一幕,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想起现在还有翻译的问题没有解决,他打算等下就去邮局给厂里打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姜海棠成了广交会上的“明星”。
她白天在机械厂展台帮忙翻译、讲解技术,晚上赶回纺织厂的展位整理样品、核对订单,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都快要忙疯了。
这天下午,她刚帮机械厂签下一笔追加订单,正准备回纺织厂,忽然觉得一阵头晕。
她扶住展台边缘,指尖微微发颤,眼前的织布机开始模糊。
“姜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郑开河正好看到,连忙递过一杯水,“是不是累坏了?我让小周送你回招待所休息。”
姜海棠摇摇头,刚想说话,胃里却一阵翻涌。
她摆摆手:“没事,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我去洗把脸就好。”
可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她就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赶来的康小夏扶住。
“我的老天爷!”康小夏看着她苍白的脸,又气又急,“你这是拿命换外汇啊!”
她半扶半搀着姜海棠往回走,嘴里不停念叨,“你看看你,眼下的青黑都快赶上熊猫了!今天说什么也得休息,纺织厂那边我替你盯着,机械厂要是再敢来叫你,我就把郑开河的算盘珠子拆了!”
姜海棠靠在她肩上,有气无力地笑:“别冤枉郑厂长,我也是机械厂的员工,干点儿不是应该的?”
“钱重要还是外汇重要?”康小夏嗔怪地拍了她一下。
“我可能就是忘了吃早餐。”姜海棠怀疑自己是低血糖了。
康小夏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个油纸包:“幸好我给你带了糖包,快吃点垫垫。”
糖包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姜海棠的力气慢慢恢复了些。
“我们回去吧,展台那边不能没人。”
“你就不能休息休息?机械厂不仅超额完成了出口任务,还与多个国家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就算你现在不管,也没太大的问题。”
姜海棠笑着说:“今天晚上,机械厂的翻译就能到位,我就不用这样来回跑了。”
不想继续被康小夏批评,姜海棠忙换了话题:“小夏,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天好像特别安静?”
康小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岳城?”
“是啊!岳城那边太平静了,反而不对。”姜海棠压低声音。
“赵凯说,陆大哥托人打了招呼,有专门的人盯着呢,估计他们没机会靠近。”
姜海棠心里一暖。陆良辰总是这样,不说多话,却把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姜海棠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恰在此时,吴慧婷来了。
“海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看到面白如纸的姜海棠,吴慧婷吓了一跳。
吴慧婷今天穿了件米色西装套裙,在满眼蓝灰黑的招待所里显得格外亮眼,却没戴任何首饰,作为客商,外商们入乡随俗,都默契地保持低调,和这个国家保持一致。
姜海棠笑着道谢,倒了杯茶水递过去:“我还以为这一届广交会您不来了。”
“有些事耽误了,想着反正肯定是要找你们谈,早来也没必要,就等了几天。你们的混纺呢料质量比去年还好,我的服装厂订了两百件大衣,就用这个料子。”
姜海棠眼睛一亮,“我们新上了新机器,纱线更均匀,做大衣挺括又透气。”
“确实不错,等下我就签合同。”
说话的时候,她看到姜海棠将一摞羊毛衫和尼龙袜整齐地码放在展台最显眼的位置的时候,不由惊讶。
“海棠,你们什么时候能生产尼龙袜了?你们主推的不是混纺呢料吗?”
“就是最近,我们新成立了一个袜子车间。”姜海棠笑着拿起一双袜子给吴慧婷看。
吴慧婷摸着柔软的袜子,说:“这个袜子质量确实不错。”
“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吴慧婷摇摇头:“我只加工服装,袜子用不到,不过,我有个朋友明天就到了,他或许会需要,我到时候会给他推荐。还有你们的羊毛衫,他也很有兴趣,如果他能看中你们的羊毛衫,相信会为你们带来不错的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