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婶从里屋颤巍巍走出来,手里举着本《酿酒工艺改良日志》:“自打公私合营,这酒曲配比改了七回,都是按着田经理专门找专家调整的法子。”
眼见找茬不成,范金有掏出张红头文件重重拍在柜台上:“上级指示,公方要全面接管经营决策权。”
他肥厚的手指点着文件末尾的公章,“从明天起,徐慧真同志负责后勤,具体事务由我。。。。。。”
“范经理,”
徐慧真突然合上账本,声音像冰棱般锐利,“您仔细看看文件日期,这是去年八月的旧通知。”
她从抽屉深处抽出份新文件,封皮上的“试行草案”
四个大字还带着油墨香,“现在执行的是‘公私协商制’,重大决策需双方签字生效。”
酒馆里突然响起零星的掌声。
何雨柱把铁锅敲得震天响:“慧真姐当家,我们服气!”
钱叔慢悠悠地把修鞋锥别回腰间:“这算盘珠子,可不是谁都能拨得响的。”
范金有涨红着脸抓起文件,转身时大衣扫翻了桌上的醋碟,深褐色的醋汁在青砖地上蜿蜒,像极了他未得逞的阴谋。
凛冽的北风卷着细雪掠过公安部的灰墙。
田丹裹紧磨得发白的军大衣,在走廊转角处撞落了某位干事怀里的卷宗。
泛黄的纸张漫天飞散,她弯腰拾捡时,瞥见最上面那页印着"
台岛代号0721行动组覆灭报告"
,触目惊心的红笔批注写着:"
叛徒疑似供出17个联络点,已确认8处暴露"
。
审讯室的钨丝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田丹将钢笔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剧烈颤动。
玻璃单向透视墙外,技术科的同志正在监听隔壁房间,那是叛徒第三次翻供,此刻正涕泪横流地指着墙上的地图,声称还有个"
梅花组"
潜伏在华北某工厂。
她摘下军帽,后颈的绷带渗出淡淡血迹,那是三天前在天津截获情报时留下的枪伤。
深夜的档案室,煤油灯将田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机械地翻动着成摞的档案,食指在泛黄的纸张上快速滑动,突然停在某页贴着黑白照片的简历上。
照片里的青年笑得腼腆,履历表上"
1948年加入地下党"
的字迹工整如新,而旁边用红笔圈出的批注写着:"
与叛徒同乡,1950年春节曾共同返乡"
。
她抓起桌上的红印泥,重重按下"
待查"
章,印泥沾在虎口处,像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