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派出暗卫,去每日跟着顾嘉慧。
他如今毫无线索,那个梦里,透露的信息太少。
如今又是一夏,他依稀记得,他去广北之时,正值夏末,竟是将近一年之久。
这期间他也派了暗卫在石榴园附近假意经营些摊子,暗自守着石榴园,传来的消息也都是如出一辙的平安。
王初芸,你还好吗?
“走。”
一小队人马飞驰入了城。
卿无尘让星厌带着人先行回去,他则一路往石榴园去。
他匆匆而来,而当到达那处大门口时,脚步却再度踟蹰。
他一路拾阶而上,院门虚掩,他抬手,轻轻推门,入了内里。
又是一年石榴结果之时。
这处的石榴树,还是如此的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这院中的场景,与他离开之时,几乎一模一样。
一时间,她色厉内荏签下她与温青白的婚书的场景如同昨日一般,又一次在脑海上演。
他一时心神不稳,捂住了心口。
行不多远,便见一棵石榴树上,挂着晾晒的衣裳。
有鹅黄的纱衣。
那必定是王初芸的,还有……小儿衣衫?尿戒子?
他不禁诧异,心说难不成短短时日,夏树便成亲产子了?
亦或是王初莳娶妻生子了?
恰逢此时,屋内隐约传来女子的笑声,还有婴儿的咿呀声。
他循声望去,正看进一处房间窗户内。
久违的人忽然闯入眼帘,叫他心头一阵心悸。
女子笑容温柔,云鬓垂下一丝,显出一分夏日午后的慵懒。
她此时正低着头,眸光柔慈地正望着怀中的……一个婴儿。
这石榴园中,果然多了一个婴儿。
“阿芸。”
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自房内向响起,从窗棂传入卿无尘耳朵。
紧接着,就见着温青白,走到了王初芸身边,与她一道,逗起了怀中的婴儿。
“阿芸,你瞧她与你长得多像,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画面,叫卿无尘的心猛地一沉,脚步像是灌了铅。
他再度想起来那封婚书。
一种莫名的预感攫住他的心,如同当初,她拿发簪刺中他的心口。
窗内男子的眉眼温和,柔得能化开春水。女子的亦然。
阳光暖暖地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卿无尘从未想象过的、温馨却无比刺眼的画面。
亦如当初,她抱着数月大的珩哥儿,而站在她身旁的,是他。
一瞬间,血液仿佛凝固。震惊,难以置信,随即是排山倒海般的酸楚与苦涩。
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他的喉咙发紧,胸腔中像被观音土塞满,沉闷得喘不过气。
屋内人似乎意有所感,不经意抬头,便透过窗户望了出来,两厢对视,如隔世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