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礼,这群官员才抬起头,用暗含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刚从马车内走出来的年轻皇子。
司星霖容貌俊美,肩宽窄腰,气度不凡,但当一双天生的诡异红瞳冷不丁撞进众人眼中时,顿时引来了几道吸气声。
丞相干咳两声,面色正常道:“殿下一路劳累,先去行宫处安歇吧,太后娘娘也早就心急如焚,盼子心切。”
太后自己没有孩子,她对半残的太子也看不上,跟司星霖更是没见过一面,哪来的什么盼子心切。
司星霖也不拆穿他,眼神流露出一丝感动和思念,面色柔和下来,忙开口:“丞相和诸位大人辛苦,本王这便进宫。”
皇宫内很大,司星霖进了宫门,洗漱换好衣服,便去太后宫里赶去。
他踩着夜色,看着四周冷清的宫墙,声音冷清,突然问道:“藏书阁还在原来的位置么?”
“是的,殿下。”
身后的宫女仆从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便乖顺回答道。
司星霖眼眸转深,没有再作言语。
他与太后也没什么好说的,太后骄奢淫逸,还干过卖官卖爵的蠢事,跟丞相一样,她也是想寻一个没威胁的皇家子嗣当皇帝而已。
假意寒暄两句,司星霖便告别了太后,回到寝宫内。
登基大典不日举行,他很快便不是永王殿下,而是皇帝了。
不过皇帝也没啥实权,奏摺几乎每本都要经过丞相的手,上朝的时候丞相直接越过皇帝下旨,俨然是一手遮天的样子。
面对着阿谀奉承丞相的满朝文武,司星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此时身穿满绣黑金龙袍,头戴冕旒,端坐在帝位上。
司天监的人一直未曾露面。
皇帝兴致缺缺,还没等下朝便径直离开龙椅,居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他沿着宫廷小路,循着记忆中的方向,逐渐来到了藏书阁所在的位置。
推开高大阁门,眼前的景象跟记忆中的画面产生了重叠贴合,让司星霖一阵恍惚。
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沉积的木质香气,心中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藏书阁内没有侍卫,这片地方本身就比较荒芜,也只有司天监掌权的那几年人多热闹,现在早就已经归于一片沉寂。
整个藏书阁共有九层,外表呈高塔形状,内里空间不大,一层一层,踩着楼梯上去,没一会功夫就来到了顶层。
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不知名的宣纸手稿。
朝服袖中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宣纸捡了起来,辨认着上面的小字。
“嗯?”
就在这时,一道清澈嗓音打破了藏书阁中的寂静。
“陛下不上朝,来这里做什么?”
司星霖倏地抬起头,唇微抿,在看清来者后,心里顿时一空,连呼吸都好像停滞了。
那是一个模样二十来岁的青年,眉目精致,身穿白色长衫,宽袖叠起,露出一小截白玉似的手腕,指间正捏着毛笔,乌黑的瞳仁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是在回忆中无法触及到的容貌。
“原来是国师。”
司星霖轻轻勾了一下嘴角,目光紧盯着他道。
他根本不清楚国师究竟多大年纪,从七岁那年远赴封地,至今再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十年。
再往前推,国师已经在大庆留下了起码几十年的记录,长相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
国师是整个大庆最神秘的存在,极少出现在朝中,就连百官都不一定全知道还有这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