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消息。"王部长压低声音,"我们在松江河下游截获了一艘渔船,船上有个铅桶。。。"他做了个手势,警卫员立刻从吉普车上搬下个密封的金属箱,"需要你辨认一下。"
箱子打开后,曹大林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褡裢和半截烟袋锅。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旁边那个铅桶——桶身上用红漆写着"U3O8",但盖子已经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
"东西呢?"魏铁军急切地问。
王部长脸色阴沉:"被转移了。但我们抓到了这个——"他一挥手,警卫员从吉普车里押下个五花大绑的人。
那人穿着蓝布衫,右脚有点跛,额角有道月牙形的疤——正是昨天那个"货郎"!此刻他满脸血污,但眼神依然凶狠,像头困兽。
"认识吗?"王部长问。
曹大林摇摇头,却注意到犯人右手虎口处有道箭伤——和赵冬梅常用的箭镞形状吻合。他猛地想起去年冬天,有伙人曾在狐狸屯附近偷猎,被赵冬梅用箭射伤过。。。
"他招供说,丢了个胶卷。"王部长意味深长地看着曹大林,"里面是铀矿分布图。"
曹大林心头一跳。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眼镜男和李卫国都要找老崔——这个老参把子根本不是普通守卫,而是负责在深山里标记铀矿脉的向导!
午饭是在曹家院子里吃的。王秀兰拿出了珍藏的腊肉,和土豆炖了满满一大锅。王部长也不客气,蹲在磨盘旁吃得满头大汗,还连夸贴饼子香。
"首长,那铀矿。。。"魏铁军小心翼翼地问。
"封了。"王部长抹了把嘴,"专家组测定辐射超标,方圆十里划为军事禁区。"他看了眼曹大林,"你们屯可能要整体搬迁。。。"
曹德海的烟袋锅"啪"地掉在地上。老人沉默地捡起来,在鞋底上磕了磕:"祖坟咋办?"
"会有补偿。"王部长从警卫员手里接过个文件袋,"每户三百安家费,外加城镇户口。"
这个消息像炸弹般在屯里炸开。下午时分,屯口的老榆树下聚满了人。妇女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城镇生活,男人们则更关心补偿款能不能买辆"永久"牌自行车。
曹大林蹲在人群外围,默默擦拭着猎刀。黑箭趴在他脚边,脖子上那串铜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刘二愣子凑过来,递上根"大生产"香烟。
"咋整?"刘二愣子吐着烟圈,"搬去县里?"
曹大林没说话。他望着远处连绵的长白山,想起重生后第一次和赵冬梅进山打猎的场景。姑娘的笑声似乎还在林间回荡,和着松涛阵阵。。。
"大林哥!"熟悉的声音从屯口传来。赵春桃骑着辆"飞鸽"牌自行车飞驰而来,车把上挂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姑娘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辫梢上还沾着草屑。
"县里批了!"她气喘吁吁地跳下车,从怀里掏出张盖着红印的纸,"咱们可以承包南坡的林子!"
曹大林接过文件,上面清楚地写着:允许草北屯集体承包长白山南麓2000亩林地,发展林下经济。落款是县林业局和军区保卫部的联合公章。
"王部长帮的忙。"赵春桃眼睛亮得像星星,"说咱们熟悉山林。。。可以种人参、养林蛙。。。"
刘二愣子突然"嗷"一嗓子蹦起来:"那还搬个屁!老子要在山里住到死!"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曹德海蹲在磨盘上"吧嗒吧嗒"抽烟,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王秀兰撩起围裙擦眼睛,转身往灶房跑去——锅里还炖着给儿子补身子的野鸡汤。
夕阳西下时,曹大林和赵春桃站在屯口的山坡上。远处,长白山沐浴在金色的余晖中,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更远处的鬼见愁已经被铁丝网围了起来,几个穿防护服的人影在忙碌着。
"冬梅姐会高兴的。"赵春桃突然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索拨棍上的刻痕——那是赵冬梅生前用的记号,"她最爱这片山。。。"
曹大林从怀里掏出那个裂成两半的山核桃。阳光透过"C&C"的刻痕,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轻轻握住赵春桃的手,姑娘的掌心粗糙却温暖,指缝里还带着泥土的气息。
"明天进山。"曹大林说,"看看新承包的林子。"
赵春桃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她手腕上的银镯子在夕阳下闪闪发亮,那是王秀兰昨天偷偷塞给她的"传家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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