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在短暂的几秒钟之内逆转。
谁也没料到,转眼间……
上一秒钟还被武器抵住脖颈的童羡初,单单几个动作,就将抢劫犯压制在了那双黑靴下。
黎生生目瞪口呆,“哇哦”一声,然后眼疾手快地跑过去,将离男人手掌不远的那把自制武器快速踢出去。
辜嘉宁愣了半晌,掏出一直揣在兜里,开着免提,但对面一直没有出声,以防打草惊蛇的手机,有些恍惚地对着那边说,
“她把他踢到了地上。”
“谁?”
电话那边隐隐传来有些急切的声音,“人质受伤了?”
“不是。”
辜嘉宁极为小声地说,看一眼童羡初,然后又对着听筒小声说了几句话。
而被强制趴在地上的抢劫犯,还在使力气挣扎着,像只鹅一样抻着粗红的脖子,抬起头,奋力往她们这边吐了口口水,嘴里还在骂着些乱七八糟的脏话,
下一秒,就被童羡初一脸嫌恶地踹开。然后,她又捞起刚刚放在边上的莲灯。
风刮过来,她红裙飘摇,耳边坠着大圈耳环,手里拎着红莲灯,借着红光望了祈随安一眼,像是刚刚参加完一场探戈舞会,而不是一个过肩摔狠狠将歹徒摔到动弹不得。
祈随安眼睁睁看着局势逆转,稍微放松绷紧的脊背,有些没由来地笑,“所以你原本一开始就可以给他几脚?”
这句话问出来。
黎生生和辜嘉宁的视线同时集中了过来。
“本来不可以。”童羡初拎着莲灯,在抢劫犯周围居高临下地转了几圈,似乎又想踹他几脚。但又因为倒在水洼里滚动着的男人太脏,才皱着眉心,勉强作罢。
“但我从被我养母收养那天开始,就被要求学习格斗和散打。”
童羡初的声音飘在空气里,停顿了半晌,影影绰绰地,“因为容易被绑架。”
因为容易被绑架?
语气是惯常的直白和不拐弯,听起来就像是在开玩笑,但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又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祈随安不知道。每次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女人,对方身上又会突然跑出来一个新的特质。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年轻的黎生生却很直接,又是一声很惊喜的“哇哦”,然后说,“Cool”。
辜嘉宁似乎以为童羡初在开玩笑,笑得不行。
而童羡初不管自己随便一句话会给人带出什么反应,她从来不管这些。
她只是十分优雅地指挥着黎生生和辜嘉宁将抢劫犯的皮带抽出来,把他双手锁住,反绑在电线杆上。绑得很紧,确认抢劫犯不会再次攻击到她们。
再抬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直勾勾地看向祈随安,语气是有些故意的戏谑,“再加上,是祈医生的真情流露给了我机会。”
目睹全程的黎生生插话,
“我就说了吧,听上去真的很像公开表白,一般Tvb警匪片都这么演。讲真,这时候演到一集结尾,你们是时候深情相拥了。”
辜嘉宁也有些好奇地看过来。
三道视线又同时集中到了她这里。
祈随安靠在电线杆边上,抬手拍一下黎生生的后脑勺,“你该吃药了。”
话落,警笛声戏剧性地从远处传过来。
几辆警车径直开过来,紧急刹车,扬起一片尘土,尘土中快速下来几个警察,问了几句情况后,有些讶异地看了童羡初一眼,但还是见怪不怪,将还在怒狠狠瞪着她们的抢劫犯押到了车上。
惊心动魄的对峙终于结束。
祈随安有些吃痛地呼出一口气,摘下自己变得有些模糊的眼镜,本来想用袖子擦一下,结果突然发现自己手掌上全都是血,有液体正在不断滴落,一滴一滴,滴到黑得像油的柏油路上。
她顿了顿,从自己身上找了片干净的衣角,将眼镜腿上被蹭到的血一点一点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