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女子,这不等同于自我作贱?
方知雨真想拂袖一走了之。
但也知晓真这样走了,少不得被人误解,传成别的模样。
她对着下头的妇孺道:“你们回吧。一家子好好过日子,不要轻贱自己,才是对淮王、对世子、对我……最大的感恩。”
扫了眼围观百姓,复又高声:“我在九和县断案,还人予公允,不是为了看你们卖女儿送女儿。讲得好听些,是为了淮南安,讲得体己些,我也是女子,见不得女子受苦受难。”
“我身边,也绝不收十岁以下女娃。”
底下一片哗然。
男人们自然不能理解,女子听后皆是另一番感慨。
消息不胫而走,整个王府都知道世子妃在府门前发了脾气,几家欢喜几家愁。
喜的人,自然是认可她想法的,比如王妃、庄姬、宋清溪,皆打算以后“近朱者赤”。
愁的人,则是认为她不分场合在百姓面前胡言乱语,比如太妃、淮王……但也没能挑出太大毛病,找不了麻烦。
半个时辰后,又一条消息传得到处都是——世子府进了个九岁的丫鬟!
刚才讲“绝不收十岁以下女娃”的人是谁?
世子府。
方知雨瞧着面前尚未长开的九岁女童,轻声问:“几岁了?”
“九岁。”
“叫什么名字?”
“思弟。”
方知雨:“……”
没想女童还解释,“是‘兄弟’的‘弟’,姨娘们都想儿子。”
她把那些害了她们母女的假姑子唤作姨娘?
方知雨又怒了,:“不好听。以后你叫‘思荻’。”
小姑娘眨眼:“有什么区别吗?”
“回看深浦停舟处,芦荻花中一点灯。”方知雨摸了摸她瘦削的脸颊,“是个美人胚子,以后要像荻花一样经风不败。”
其实她内心所感的却是,若没有回头去调查十年前的旧事,便不会于地窖之中发现这束荻花。
淮王的血脉说不定会永远流落在外,过几年会经历和她母亲一样的苦难。
思荻歪了歪头,没有听懂,沉思良久才道:“大家都让我听你的……那我就听。”
纯净得没有一丝破败感,即便她生长在那种地方。
方知雨眼睛微微发疼,噙满泪水,不敢让它们流淌下来。
将思荻交给杏儿带着,没让教规矩,就让好好照顾。
思荻是淮王女儿,有朝一日会恢复主子身份,学那些劳什子礼节有屁用!
交给其他人怕被轻慢了,反倒是杏儿聪慧,早从方知雨的态度里觉察出不寻常,很用心的带了思荻去沐浴换衣。
安排好这一切,方知雨才察觉宋筠不在,问了石头也不知晓,便在正屋里等他。
没有翻书,没有吃东西,只是发呆。
脑子空空荡荡,心却满满登登。
临近傍晚,那抹千思万念的身影终于出现,方知雨一提裙摆就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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