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写信的话,若非紧急信件,前人写完到后人收到恐怕要两个多月。
晏辞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与朋友分别,有很大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面。
苏青木告别了苏白术杨安,拎着包袱,身后跟着雇的帮他拿行李的小生。
“晏辞,我走了,你到了胥州记得给我写信。”
他朝晏辞挥了挥手,随即便踏上了渡船。
随着船夫一声吆喝,竹篙碰向岸边,船只随即渐渐离开岸边,在江水上泛起一片涟漪。
晏辞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上前一步,朝着他大声喊道:
“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他的声音惊起不远处岸边休息的一片鸥鹭,鸟儿扇动着翅膀飞向远处的长空。
“记得啦记得啦!”
苏青木还背着行李,他的面貌已经模糊不清,站在船头生怕晏辞看不见,朝他大力挥着胳膊,声音顺着碧波和晚霞遥遥传来:
“苟富贵,无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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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天还未亮的早上,晏府门前停着几辆已经整装待发的马车,一口口箱子被装上马车。
最前面拉车的是两匹通体漆黑的高头大马,正安静地站着。
赶车的是一个同样人高马大的车夫,皮肤黝黑,跛了一条腿。
阿三是先前晏辞从灵台镇带回来的车夫,见多识广,之前一直在苏青木的铺子里当驿夫,现在苏青木南下胥州,晏辞索性将他雇过来当自己的车夫。
应怜一大早就赶过来给顾笙送行,顾笙拉着他的手在门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笙儿,你不要哭了。”应怜红着眼圈,紧紧抿着唇,“到了胥州给我写信,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看看,或者我有机会去胥州找你也行。”
他紧紧握着顾笙的手,又回头瞪了晏辞一眼:“以后不许欺负笙儿,听到没有!”
“。。。”
晏辞在登上马车前去了趟后院。
老人家依旧坐在后院的屋子里,没有像晏家其他人出门相送,但是晏辞知道他在屋里能听见前院的声音。
晏辞站在他的门口,他没有进去,看着老人在昏暗屋内的剪影,恭敬地说了几句告别的话。
他语毕,安静地站在门口。
良久,那道剪影在屋内缓缓点了点头。
晏辞看到了他细微的动作,于是恭敬朝里面一揖,便转身离开。
刚迈开步子,就听到身后晏昌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在外面累了。。。就回来。”
晏辞迈出的脚步猛地一顿。
那一刻,内心深处某些几乎已经被遗忘的记忆翻涌着涌上来,在他心头化作一股浓浓的散不掉的沉意。
这句话声音很轻,与门口的喧闹声交织着,甚至不大听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