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看着篦子上那些个榅桲,已经被晏辞填满了香,接着他又将切下去的顶部盖在上面,用削细的竹签固定在果子上,看着跟自己刚做的“雪梨羹”有异曲同工之处。
“夫君。”顾笙好奇问道,“这个也需要蒸吗?”
晏辞站起身弯腰将篦子端起,走进伙房。
顾笙连忙跟上去,就见晏辞用刚才他蒸梨羹的方式,将十来个果子沿着圈放上蒸笼,摆满后盖上蒸盖。
“就像蒸梨子一样。”
顾笙心想,只不过他的梨羹里放的是枸杞冰糖,而这榅桲里放的是沉香檀香。
他虽然不太熟知那叫榅桲的果子,但看着这相似的步骤,忽然灵机一动,好奇问道:
“…如果这香若是用寻常梨子盛,是不是也可以?”
“自然可以的。”
无论是梨子还是榅桲都可以作为这道香的主料之一。
只不过榅桲相较于梨子,香味更浓郁,水分也要少上许多,尤其在蒸煮的过程中能让香粉与果肉更快融合,散发的香味也会更加浓郁一些。
两个人走到院里,刚刚出锅的梨羹已经差不多可以入口了。
那梨肉经过高温煮后,已经熟软无比,本来雪白的梨肉如同浇了一层琥珀色的蜜,只需要用勺子轻轻用力,软嫩的梨肉就会化开。
与红褐色的枣,乳色的百合,在梨汁冰糖汁中融在一起,形成淡淡的茶色,盛在白瓷碗里,不断散发着甘甜的清香。
“呼。。。还是好烫。”
顾笙小心地用勺子盛了一口汤汁,用唇抿了抿,就赶紧放下勺子,不过还是被烫了一口。
他吐了吐舌头,用手在梨羹上面扇了扇。
晏辞拿着勺子轻轻搅拌着碗里的羹,等到温度差不多了才递到顾笙的手里。
虽说临近夏末,可正午的日头还是很毒,阳光透过头顶枝叶交错的空隙,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影子,影影绰绰映在院子里的两个人身上。
晏辞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院门敞开。
从他们这个角度,刚好能到远处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里零零星星的颜色斑驳的小点,是在地里分散劳作的农人。
通往村子的小路上还有几个扛着鱼竿,背着背篓,刚从湖边钓鱼回来的人,兴奋地讨论着今天谁钓的鱼数量最多,个头最大。
耳畔蝉鸣不断,微风轻轻吹动他鬓前的碎发,将空气里让人烦闷的燥热吹散几分。
晏辞眯着眼看着远方,晴空无云,湛蓝的长天与成片的稻田在遥远的天际交接成一条微微发白的线。
顾笙依旧坐在竹凳上小口小口吃着羹,嘴角沾染了茶色的糖渍。
他身子寒凉,所以正对于晏辞来说有些毒的日头对他来说刚好,甚至还舒服的眯了眯眼,不知不觉有些困了。
晏辞走到他面前,影子正好覆盖在他身上,本来被晒得暖烘烘的顾笙被人挡了太阳,于是抬起头。
晏辞俯下身,用指腹擦掉他唇边的汁水。
“你困得都睁不开眼睛了。”他说。
而且眼睛都已经眯成一条缝,看着更像猫了。
于是顾笙用力晃了晃头,这才将瞌睡虫从脑子里赶出去。
晏辞伸手收了他的碗,打了井水洗净了,这才走进厨房。
他的余光看向一旁的笼屉,源源不断的蒸汽顺着笼屉的缝隙卷出,与此同时一种从未出现在这个朝代的甘甜味道,第一次出现在这个破旧的庭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