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紧眉头,那直白的眼神含着如同冷泉般的寒意。
他在因这极具侮辱性质的刺青而恼怒。
谢时舟把手覆在周延深宽厚的手背上,形似安抚。
“你不用生气,我不是很在意这些。”
他的确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也无所谓他人的奚落与刁难,只要他内心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并坚定地达到那个目标,就够了。
谢时舟又轻声说:“这枚刺青在他们眼里兴许是屈辱的象征,但我觉得它是一种警醒。”
警醒他,他要离开江家,离开明正医药。
他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话音刚落的下一瞬,肩膀被搂住,紧接着他便落入一个宽阔坚实的怀抱。
这一系列的动作令谢时舟猝不及防,沉稳的心跳声逐渐变得急促,似乎在耳膜中回响。
周延深收紧臂弯,脑袋埋进谢时舟的颈边。
他想说很多很多话,想说安慰的话,却发现谢时舟似乎并不需要。
可他一颗心就仿若被揉酸了似的。
他不敢想象被丢去公馆挂牌的谢时舟会饱受多少非议,也不敢细想他纹上刺青的时候会不会很疼。
他那样想呵护在手心,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骨血里的人,曾经居然遭遇过这些。
谢时舟拍抚哄劝着周延深,失笑道:“好了,你怎么这么夸张?”
夜风叫嚣而过,月光也从枝叶间漏了下来。
树影摇摇晃晃。
周延深闷闷的声音也随着凉风送入谢时舟的耳朵。
周延深问:“谢时舟,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答复?”
第42章
谢时舟一愣,显然没想到周延深会突兀地来这么一句。
他垂下视线,没来由的想起那日在病房,周延深所说的话——“我要是不这么做,我敢保证,你压根就不会记得我。”
其实他说得很对。
如果不是周延深在翡翠号上做出的傻事,他的确不会记得他。
所以,如果一定要将这段感情标注开始,兴许就是在那个时候。
寂静的空气中,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在这一刻无限延长。
就在周延深以为谢时舟不会回答的时候,谢时舟的嗓音倏忽在耳畔响起。那声音清透干净,音量也放得很轻,话中内容更是如平地惊雷。
以至于周延深来不及听清,也不可置信地从谢时舟的颈边抬起头,一双眼睛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你刚刚说什么了?”
谢时舟的浅色瞳眸倒映着周延深英俊利落的五官。
他开口,不吝啬地重复了一遍。
“我什么时候没给你答复了?”
夜风微凉,谢时舟这句仿佛勾着几分暧昧而不自知的话语,落进周延深耳中,像是往血液中注射了一针催情药,心绪、神经澎湃得令周延深再也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