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间不同,屋子里烤着地龙,还烧着几盆上好炭火,暖得让人觉得闷。屋里安静极了,只有炭火星偶尔爆开的声音。
宋嘉鱼走进去,一眼看见了床榻上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沈问之。
他睡着了。
发现这件事的宋嘉鱼下意识松了口气,睡着了最好,她想,他们俩每次见面就没有不吵的,睡着好,省了一番口舌。
她走向沈问之床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步伐不知不觉中变得又轻又小,好像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沈问之。
宋嘉鱼凑近一看,沈问之方方正正地躺着,像是刚学规矩的小孩,他睡相也很乖巧,除了面色白得吓人之外,一点也看不出他平日里牙尖嘴利,咄咄逼人的样子。
她伸出手,在沈问之额上轻探了探,发觉他还是烧得厉害,跟块炭似的。
“喂,沈问之,”她低声道,“你是不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没有任何回应。
宋嘉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刚要收回手转身走掉,她的手收到一半,忽然被身后的人一下子紧紧抓住。
她回头,沈问之还是沉睡着,眉心却紧紧蹙起,死死抓着她的手,好像要在上面用尽所有力气。
宋嘉鱼怔了怔,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不是挣脱,而是在想,在这么热的屋子里,他的手居然还是如此冰凉。
她试着扯了扯自己的手,没扯动。
“沈问之,松手。”她皱了皱眉。
不动。
宋嘉鱼轻吐出一口气,又挣了挣,奈何今日这人抓得是真紧,如果想挣脱,非得把他弄醒不可。
她立在原地想了想,俯下身对沈问之道:“沈问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沈问之没醒,只是迷迷糊糊哼了几声。
“我是宋嘉鱼,你现在抓着的人是宋嘉鱼,”她似笑非笑,“还要抓着吗?”
沈问之抓她的手顿了顿,然后猛地一下抓得更紧了。
宋嘉鱼:……
她神色变得复杂起来,眼眸低垂。
片刻,她说:“你不松手,我就只有硬掰了。”说完,她伸出另一只手,把沈问之的手指一根根往下掰,沈问之修长的指节被她掰得泛起青白,她每掰掉一根再去掰下一根时,刚才那一根就会继续紧紧缠上来。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宋嘉鱼掰出了一身汗,还是没有动摇沈问之分毫。
她叹了口气,不得不用了狠劲。
“啪”的一声。
宋嘉鱼顿了顿。
沈问之的,掌骨,好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