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之起身,装模作样整理袖口:“将军脉象孱弱,病情或因体虚所致。”
“将军沙场征战多年,想必受伤严重,伤了根基。如今回到京城,正好可以放下繁重军务,好好休息调养一番。”
“卑职这就回宫禀明太后和淮王殿下,请太后赠下宫中上好药材,给将军进补。”
“将军有病在身,也不欢迎卑职,卑职就不在这里讨嫌。”
宁越之行礼告退,高昂着下颌扬长而去。
人刚一出门,逐月吐舌,骂了一句“阴阳怪气的死太监”,也不管对方尚未走远,应该还听得见。
话一出口,忽然意识到不对,急忙朝孙有德道歉:“我没说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孙有德表情向来木讷,逐月没见过他生气的模样。
此时他也一副老成持重的实诚模样,朝林策劝道:“将军,如今我们和太后,淮王站在一条船上,应该团结对外。若大家心生嫌隙,往后难以抵御外敌。”
林大将军初见就得罪了周则意,今日又差点和宁越之闹僵,这般形势,倒像他们之间在针锋相对。
貌不合心也不合,如何同心协力,助周则意登基。
林策漠不经心冷笑:“我虽答应董太后,却从未承诺过不会背盟败约。若另有更适合的人选……”
孙有德眉头微微一皱:“可淮王是宣武陛下亲甥。陛下曾对我说过,他对小世子心中有愧……”
“我知道。”林策冰冷道,“宣武自己也想过传位给周则意。”
宣武帝大义灭亲,下令处斩自己长姐和姐夫。虽是安平长公主有负江山社稷,毕竟一母同胞的血亲。
让年仅十二岁的亲甥没了父母,又软禁他多年,宣武帝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若说他想做点什么当做对亲甥的补偿,一定是传位于他,以圆当年长姐的遗憾。
“我说过,周则意有本事,我认他当皇帝。他没出息……”
“良禽择木而栖,我不会抱着一块朽木不放。”
“何况,”林策嘴角微微扬出一个冷笑,“自古以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情还少?”
“我助周则意登帝,也得为自己打算。不抓点把柄在手,确保一条功成身退后能安然离开的后路,怎么可能放心帮他。”
“我傻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伸进里衣,从腋下拿出一枚黑色小磁球,扔给逐月:“这东西还挺管用。”
将此物置于腋下,再配合内功心法调整呼吸,能让脉象虚浮,佯装出血亏体虚的假象,骗过大多数大夫。
逐月接过磁球:“不知骗过那个阴阳怪气的死太监没有。”
林策哼笑:“管他呢。宁越之想探我虚实,我也探探他的本事。”
“虽说同在一条船,我得先弄明白他们的底细。”
孙有德不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一套,在一旁默不作声。
被林大将军问起“你们对宁越之有何看法”时,如实答道:“此人阴险,且睚眦必报,往后确实得多加小心。”
逐月对宁越之的看法却是“这阴阳怪气的死太监,长得也太……”
她思忖片刻,也没能想出合适的形容,只能道:“太阴柔了。”
前日她见了周则意,惊讶于一个男子相貌竟然如此昳丽,今日又被一个阉人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