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说停下是因为狗子找地方尿尿么?
林冬默默腹诽。他估摸着于瑞福是一直没找到“别停”自己的机会,公园里人来人往的又不好露面,好容易看他站住了,赶紧凑过来搭话。不容易,挺大的领导,还得自降身价跟他这赔笑脸。也罢,只要不是坐审讯室里面对面,没必要冷眼相待。
他抬手指了下街口的摄头:“于主任,这地方不让停车,三分钟就该发警告提示了,您往前开点,有话过去聊。”
“那你上车吧,我对这边不熟,你看哪能停,给指个路。”
“狗爪子上都是土,别把您后座踩脏了。”
“不碍的,我人都不怕惹一身脏,车算什么。”
嚯,够开门见山,林冬都有点想夸他了。所以说看人不能有成见,道听途说难免片面,没点魄力说不出这话来。
拉开后座车门,林冬先把狗子推进去自己再上车。除了自家的“霸天虎”,吉吉对其他车都有所警惕,不愿意上,但如果车上有其他狗,尤其是贝勒在的时候,薅都薅不住。
前面路口右拐,有一片晚上阿姨们跳广场舞的空地,林冬指挥于瑞福在此停下,问:“于主任,您一大早找我,有急事?”
于瑞福抬眼看向后视镜,冲镜中的林冬微微一笑:“退喽,别老主任主任的,叫于哥就行。”
叫不出口,林冬心说,嘴上还客气着:“习惯了,改不过来,有事儿您抓紧说,我上午还有案情进展讨论会。”
于瑞福回过身,正对上吉吉吐着舌头“哈哈哈哈哈”,一怔,又多挪了半寸屁股,看向林冬,语气听似真诚的:“禹强家那案子吧?正好,我给你加点料。”
说不意外是假的,林冬面上不动声色,端正坐好,摆出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于瑞福未必知道他们在查自己,但案子既已重启,调查期间又非绝对保密状态,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被带走那孩子——”于瑞福声音一顿,笃定道:“是禹强和陈芳华那傻闺女生的,刘卫明也只是明面上的上门女婿,实际上跟丈母娘睡一屋,我跟你说,这家人,乱透了。”
——我去,这信息量可有点大。
林冬低声道:“这些情况,卷宗上没有记录。”
“当然没有,这都是我后来查出来的!”于瑞福一声暗叹:“唉,那个时候经费多紧呐,一个案子动辄几十上百口子人,吃喝拉撒全得顾,三个月不见进展,上面一句话那不就得撤么?可谁挨骂?我挨骂!都说我破不了案子,但凡给我足够的时间人手经费,怎么破不了?”
“……”
对此林冬持保留态度。三个月不短了,人手经费也都到位,破不了案,大概率是于瑞福前期精力都扑在禹强的贩毒案上,等回过头再盯保姆被杀孩子失踪案,侦破时机早已错过。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早期案件侦破难,技术手段跟不上是主要原因,但作为案件主调,破不了案当然得于瑞福背锅。另外也说明他还是想证明自己的,私下里安排人调查,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陈嘉胜。
谜团初露端倪,只是当下林冬不可能去向于瑞福求证。对方一大清早给他堵在遛狗回家的路上,绝不止是给案件添点料那么简单,不然去单位公开谈话,或者打电话约在哪见面也行。再者,他们家十天有八天是唐喆学遛吉吉,能堵到他,于大主任横竖得蹲了几天。
貌似是看于瑞福流露出不开心的样子,吉·大暖狗·吉一伸脑袋,“唰”的舔了对方一口。舔完接着“哈哈”,上提的嘴呈微笑状,仿佛在说“别难过,看看我,多开心”。而被狗子洗了把脸的于瑞福压根笑不出来,当场石化。
“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喜欢谁就舔谁,您放心,它每年都打疫苗,不会传染狂犬病。”
林冬强忍笑意掏出面巾纸递上,同时借自家狗子的“意外之举”断绝对方接下来说什么他不想听的内容;“感谢您提供的信息,很有帮助,等案子破了,我一定第一个通知您。”
于瑞福尴尬伸手接纸擦脸:“应该的,我经手的案子,我得上心。”
林冬顺势推开车门,礼貌请辞:“那行,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您打我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看起来于瑞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林冬拒意明显,只得讪讪道:“我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内什么,好好干,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
“谢谢。”
牵狗下车,林冬轻轻推上车门,转身朝着日光绽起的方向而去……
听完林冬给自己转述的“晨间奇遇”,唐喆学顶着一头泡沫从淋浴间里探出头,疑惑道:“所以他到底找你干嘛?这么遮遮掩掩的,何必呢?”
扫了眼水珠沿着肌□□壑滚落的美好画面,林冬轻巧一笑:“我估计他是想探探我口风,是不是在查他,瞒不住,那天我去省厅找于欣烈的时候,屋里好几个祖宗,就这帮人扫听小道消息的本事,我甘拜下风。”
“这倒是……诶,递我一下刮胡刀。”
“我帮你,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