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周幼吾目光略有些迷茫地透过轩窗看向外边儿点过院墙的飞鸟,她不愿像是阿耶昔年养的那只乌金雀一般囚在华美却狭窄的笼子里。
也不想她的衡哥儿将来像他爹爹那般爱板着个脸折腾人。
周幼吾越想眉头揪得越紧,这世上如她这般肯包容燕观那般爱吃醋的坏性子之人想想便极少了,若是衡哥儿认回了亲爹,也被教养成那副死样子可怎么好!
周幼吾嚯地站起身来,不顾周衡与柳芽惊讶的目光,粉白的拳捏得很紧,跑路,必须跑路!
还未等周幼吾想出个法子来,懿和堂那边儿便派人来请了。
柳芽犹有些不满,她想来娘子可能是因着世子爷平安归来的事儿情绪大起大落,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呢,那刘氏偏偏在这时候派人请她们娘子过去,莫不是起了讨好她们娘子的心思?
想到这儿,柳芽不禁骄傲地挺直了腰背,可不是她自吹,她家娘子的哥哥,这府里头的世子爷周言之,不知是这长安城里多少贵女的春闺梦里人,不仅长得俊俏,又能文会武,如今更是带着军功得胜还朝,之后更不知道有多风光呢!
这世子之位,舍他其谁?
想到懿和堂那位与她的一双儿女,柳芽又撇了撇嘴,虽说刘氏是个心眼子忒坏的,可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二娘子与二郎君的坏话。
这对同父异母的弟妹,对着娘子倒是真的好呢。
周幼吾没心思梳洗打扮,只穿着今早准备出门时的一袭碧绿衫子去了懿和堂。
一进门,刘荣玉便亲自上来迎她,周幼吾有些诧异地垂眸望着刘荣玉握着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借着落座挣脱了去:“母亲唤我前来,可是有事?”
刘荣玉笑脸不变,转头吩咐女使们将茶水点心呈上来,之后才亲亲热热道:“咱们娘俩之间说说话罢了,哪里说得上什么有事没事?幼吾可是与我生分了去?”
周幼吾尝了一口山云雾茶,笑而不语。
刘荣玉见这死丫头淡淡的没什么反应,心中一恨,想来周言之平安回京之事是确有其事了!
若不是知晓她哥哥回来了,背后有人撑腰,这死丫头能这般气定神闲?
刘荣玉越想越慌,虽她极爱她的孩子,可不得不说,先头夫人留下来的这一对儿女,女儿容色冠绝京城,儿子文武卓越,俱都要比她的一双儿女要出色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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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三年前周言之虽秦王出征匈奴,落得个尸骨无还的下场,这世子之位便也自然而然该落到她儿子周循光头上。
可不知怎得,那死老头子一直不愿向陛下递去请封世子的折子,如今周言之回来了,那世子之位还稳稳地戴在他头上,又有军功傍身,那今后这府里还有她的光儿什么事儿?还有她们母子三人什么事儿?!
想到这里,刘荣玉攥着帕子的手越来越紧,盯着那张姣美如月的脸,笑道:“今儿原是你去京郊庄子上的日子,我愿说去送送你,没成想昨个儿夜里吹了风,今早起来头痛得厉害,便没能成行。没成想,倒是听着了消息,说是陛下……”她适时地拿着手绢擦了擦泪,周幼吾也适时地摆出一副悲戚模样,刘荣玉点了点眼角,又道,“可是咱们家世子爷也跟着秦王殿下一块儿回来了?”
周幼吾点点头。
得了准信,刘荣玉原本悬着的心陡然落了下来,可是这样的实感叫她更加不痛快,可她知道轻重,如今若是同那周幼吾撕破了脸,叫侯爷与世子爷知晓了,今后只怕有的是叫自己难堪的时候。
刘荣玉收拾好心情,只道:“如今世子爷回来了,虽说你二弟是一样要护着你的,可始终有长兄在,幼吾你啊,也多了重依靠。今后说亲时,便可多些底气了,如今正是国丧,依着规矩,咱们这些臣下府里百日内不得嫁娶,为先帝服丧以尽哀思。只有些着急的人家,在七日热孝内成亲,也是使得的。”
她没头没脑地突然说了这么一遭话,周幼吾本就心绪不宁,听着她这番意有所指的话更是从心底生出一些怒气来:“恕女儿驽钝,母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荣玉呵呵笑了一声,缓声道:“我娘家有一侄儿,二十许人,长得面如冠玉,很是俊俏。早些年来这侯府向我请安时曾遥遥见过你一面,自那时起便对你生了倾慕之心……只是我那侄儿知晓自己身份,不敢耽误了你大好前程,这才生生蹉跎了一段好姻缘。如今幼吾你和离归家,我那侄儿也一直未成亲,就等着你呢,若是你们二人能走到一处,日后自是不必担心他会负你的!他要是欺负了你们母子二人,莫说是你爹爹,便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断断容不下他!”
周幼吾听明白了,她抬手便将桌上的定窑描柳茶盏拂到了地上,‘哗啦’一声脆响,如惊雷一般,惊了室内之人好大一跳。
“母亲是失心疯了不成?我再不堪,也是这长兴侯府的嫡长女,您那娘家侄子是个什么破落户出身,也敢来攀折于我?”
周幼吾罕见的尖酸叫刘荣玉一时慌了神,她之前不管怎么暗示讥讽,她这继女都一副柔柔弱弱不堪折的模样,怎得今儿便这般硬气?
还敢摔了她屋子里的茶盏!
好哇,看来是周言之回来了,她自觉身后有人撑腰,便浑然不顾她这个做母亲的面子了!
刘荣玉想到这儿,正想发怒,却见周幼吾猛地站起身,一张玉白小脸冷冰冰的,哪里还有半点往日那般柔弱可怜的样子。
“既然母亲容不下我,那我便也不在母亲跟前儿讨嫌!只与衡哥儿一道搬出侯府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