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年轻就是河北能吏,也曾参加过黄河水利的修筑工作,因此对于太谷关修缮的监事自然是小菜一碟。相比袁秀这个什么事情都是从后世书中所学的“赵括(纸上谈兵)”,沮授管理能力可是从实践中一步步培养出来的。在沮授的调度下,原本预计十日的工期甚至又被缩短了两日时间。“多谢沮先生,这下我才算彻底安心了。”看着早前还是一片废墟的关隘如今完好如初,袁秀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彻底落下。还未等沮授谦虚,一旁的徐晃倒是率先不解的问道。“主公啊,咱们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庆祝还来不及,干嘛火急火燎的修缮关隘啊?”“这些事情丢给李傕郭汜去做不是更好吗?”徐晃着实想不明白,刚赢下一场苦战,眼下也无要紧的战事。可袁秀却还是焦急的催促弟兄,日夜加紧赶制工期。当初放火烧关有多爽快,这几日修缮太谷关就有多痛苦。“等回了洛阳受赏的时候,你自然就清楚了。”面对徐晃的抱怨,袁秀淡淡一笑,却并未将话说透。相比袁秀的淡然自若,一旁的沮授却略显担忧的看了一眼袁秀。“这仗都还没打完,怎么就要回洛阳受赏了?”徐晃微微一愣,心想诸侯十八路联军声势浩大,据说屯兵十几万在虎牢关外。如今两军在虎牢关前僵持,两方至少也得耗上个一两年吧。可现在仗才打了三个月,手都还没交上几回,就要结束了?面对徐晃的疑惑,袁秀淡然笑道:“过几日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两日后洛阳使者到来,董卓着令袁秀李傕郭汜等人回洛阳受赏。算上此前赶工的八日,加起来一共十日时间。就如袁秀当初在堂前与董卓所预言的一般,十八路诸侯联军虽然来势汹汹。但各方利益错综复杂,根本不可能长久而战。因此看似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打了不到几个月,就在众诸侯各自的利益矛盾下散伙结束。得了董卓的诏令,众人开始踏上归洛的路程,待洛阳阅兵之时听受封赏。十日跋涉,又见洛阳,袁秀心中那是无比感慨。初离洛阳时,袁秀不过一介小小参军,孑然一身无依无靠。而今归洛,已有一营建制的私兵,武有高顺徐晃,文有沮授。经历数月的艰苦军旅生活,此时再回繁华的洛阳都城,看着那高耸森严的城墙,袁秀心中却不感丝毫轻松。如果说战场上的敌人,是茹毛饮血的野兽。那洛阳都城里的危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厉鬼罗煞。前者虽然危险,可至少还能看得见摸得着,后者却诡谲深遂,稍有不慎便会让人尸骨无存。“主公您有心事吗?”见袁秀对洛阳城楼看得入神,一旁徐晃已经好奇道。“只是觉得最近略有些烦闷。”见着徐晃关切,袁秀暖心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徐晃见袁秀心事重重面有郁结之色,不免为之担忧,于是出言提议道。“主公反正离阅兵还有两日,今日得空,要不末将陪着你去散散心如何?”入洛之后。一面需要与李儒胡轸等人对峙,在西凉军中站稳脚跟。一面还得控制好袁基,在董卓与袁家之间斡旋,从而攫取更大的利益。光是这些事情就已经足够让袁秀头疼,如今自然是生不出闲心,跟徐晃出门散心了。“这……”袁秀本想拒绝然而见徐晃兴致勃勃,神情恳切。也不好拂了属下的一番热情,只好苦笑着点头同意。“正好牡丹初开,就去牡丹园逛一逛吧。”“甚好!”见袁秀同意,徐晃大喜。“高顺,我与主公去牡丹园赏花,屯军的事宜就交给你了!”“待回来的时候,请你喝上一坛好酒。”徐晃冲着身旁的高顺咧嘴一笑,兴高采烈的拉着袁秀便走。望着自家主公被徐晃半拖半拽的狼狈样子,饶是高顺不喜言表,也忍不住被逗得微微苦笑,频频摇头。近夏之际,洛阳牡丹初开。虽为乱世之下,可依旧有无数贵家公子小姐来到郊外的牡丹园赏花。牡丹园外行人也是络绎不绝,小贩商铺星罗棋布。这一派人间烟火,实难与历史中董卓放火焚城的人间炼狱联想到一起。袁秀徐晃二人着一身便服来到牡丹园,就像是城中某家小富小贵家的公子携仆赏花。“主公您看,这些来赏花的姑娘,长得多俊俏啊。”“主公您看上了哪个,尽管跟属下说,今晚我套个麻袋送您床上去。”望着圆外袅娜多姿的小姐美人,徐晃嬉笑着与袁秀打趣道。“休得胡说!让你赏花,不是让你催花!”袁秀笑骂着,给了没正行的徐晃一脚。“也对也对,我家主公英俊雄姿,器宇轩昂。”“到时候进了花园,不知会有多少小姐您勾走魂魄,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此话还真不算是徐晃的恭维。袁秀虽然出身低贱,然而相貌却异于凡人,即便此刻身穿葛麻常衣,却依旧有着超俗的气质。有徐晃在一旁嬉笑解闷,一路上袁秀原本沉闷的心情,此时也开朗了不少。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便是走到了牡丹园前,可还未等二人入园,就被门口提刀的奴仆个拦了下来。“你们二人可有请帖?”为首的奴仆瞥了眼两人衣着,料定二人身份平庸,神色间尽是不屑。“老头你是欺我为外乡人吗?”“此处的牡丹园是名将卫青所修,每年的五六月牡丹花开,可供百姓赏花游历。”“都几百年的规矩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游牡丹园需拜请帖!”徐晃勃然大怒,上前理论。“哟,看来懂得还挺多啊。”奴仆嗤嗤一冷笑。“放往年嘛,牡丹园确实无需拜帖进入。”“可今年不一样,我家公子携邀各方文士才子举办诗会,这园子已经被我家公子包下了。”“你们要赏花啊,外面的野花也能看个够。”“哼!为了办个诗会,一人就独占了整个牡丹园,这天底下安有此等道理!”听奴仆嚣张的言语,徐晃须发怒张,暴喝一声惹得四周路人频频侧目。原本一些路人也想趁着牡丹花期来此赏花,无奈被奴仆拒之门外,心中都憋着一股恶气。听见徐晃为自己鸣不平,众人拍手叫好。徐晃一身杀伐之气,吓得奴仆心惊肉跳,忙朝后退了几步。“恶奴休得放肆!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奴仆色厉内荏的冲徐晃瞪了一眼,装腔作势的威胁道。“公明,算了吧,在园外逛一逛也挺好的。”眼看徐晃暴怒,袁秀及时出面笑着制止道。对袁秀来说,自然是犯不着同一个小小的奴仆较真。“主公好不容易有兴致游历散心,且能让这些蝇蝇之辈给搅黄了。”徐晃心中怨气难平,隐隐有拔刀之意。“何事喧闹?”僵持之际,只见一贵家公子面带愠色从园中走出,身后还跟着一群衣着鲜丽华贵的书生小姐。此人头竖象牙钗,一身罗缎,腰间还别着一把玉柄长剑。奴仆见着公子,连忙跪拜,一手指着袁秀徐晃开始诉说原委。“哦,原来是这事。”听罢奴仆讲述,公子哥用着居高临下似的目光冲袁秀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宇间尽显高傲之色。“无奈司徒王允之子王定,今日在此处举办诗会,还请无关人等离开。”王定乃是王允第三子,年纪与袁秀相仿,深得王允宠爱。在朝中虽无任职,可仗着王允的荫庇,饶是朝中一些官员见他也得低眉顺眼,让步三分。“原来是王司徒家的公子啊。”王定的身份一出,原本因为不能入园观花而纷纷不平的百姓,不约而同的噤声不言。百姓们再瞧袁秀的时候,眼神中不免流露出了些许的同情。“看这小子的穿着,最多就是个小商小吏家的公子吧。”“惹了王司徒家的公子,看来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