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信任让曲谟郃难以抑制地感到欣喜,又不可避免的有些惶恐。
祁术是真心与他交友,才会交付信任,可他纵使也对祁术真心,却多了旁的想法,若是这份心意暴露,对方还会像现在这样,以这般全然信赖的模样与他亲近吗?
曲谟郃心里有了答案。
这答案涩得叫人难过,但他脚下的步子依旧很稳,内力将门打开,曲谟郃俯身将祁术轻轻放在床上,为他脱了鞋、盖好被子,就要转身,衣袖处微不可查的力道阻止了他。
祁术的指尖勾住他的衣袖。
曲谟郃猜测这是巧合,许是刚才他整理被子时袖口就落在祁术手边,祁术处在睡梦中,指尖不经意勾起,正巧将其勾住。
他略微抬手,要将衣袖抽出,本以为不会收到什么阻碍,不想祁术指尖动了动,收紧几分,眉间也偏偏蹙起。
这下曲谟郃哪还有半点抽出衣袖的想法?
他还不至于认为祁术这么做是想留下他,但偶尔骗骗自己也没什么,挥手关了门,曲谟郃靠着床边坐下,忽然就想起祁术夜闯他寝室那晚。
祁术闯入时他正在休息,察觉到有股气息极快逼近,刻在骨子里的警觉立刻唤醒了他,然而伸向床边长刀的手在辨认出气息的主人后停了下来,没有半夜被吵醒的恼火,曲谟郃坐起身,仅剩的念头就是祁术怎么会这时候来找自己。
后来祁术就坐在类似他如今的位置上,而他们的手靠着极近,依稀能感受到彼此。
那个时候,他对祁术就是喜欢了的吧?
曲谟郃侧头看着祁术的睡颜,无数相处的片段在脑中闪过,述说着他的笨拙与迟钝。
原来那么早之前,他的心与本能就把祁术放在了首位,余下大脑笨得可以,傻傻地相信这种特殊源于'知己'二字,源于知音难觅。
曲谟郃有些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起来。
嘴角无声的、缓缓地扬起弧度,那双温情满满的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祁术,看着他睡着后因为放松柔和的线条,鬓边的碎发遮住小半张脸,曲谟郃几乎看痴了去。
阿术。
他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满腔柔情化作汩汩春水,滋润着广袤的心田,让它繁花似锦、绿草成荫。
这温暖的春水在他身体里缓缓流淌,不知不觉,将他也带入了梦乡。
*
曲谟郃醒来时感到久违的轻松。
刚刚那场觉睡得太舒服,这段时间来因为感情困扰而夜不能寐的疲倦仿佛被全部带走,他惬意地蹭了蹭柔软的枕头,翻了个身准备再赖上半刻,可这想法还未付诸行动,他先发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