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不是这意思。”陆越阑放缓了语调,“我只是觉得,不该牵扯无辜之人。”
“别忘了,是你先扯进无辜之人。”
“所以我后悔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回头路!”
“但再怎么打闹,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母子俩一人回一句,一声比一声响。
陆越阑听话了二十几年,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母亲的观念发起对抗。
当他听到杜季月那句“不拘小节”时,错愕地睁大了眼,“妈,人命是小节?”
杜季月也是被气急了,才会脱口而出,她不想看到儿子失望的眼神,缓声解释道:“妈不是这意思。”
她重新拿起剪刀,靠大刀阔斧地修剪枝叶来平复情绪。
片刻后,她又恢复到了优雅平静的模样,娓娓开口:“越阑,妈妈只是不希望你被心慈手软困住。”
她毫不留情地剪掉了尖端最茂盛的绿叶,“做人,就像修枝。舍掉那些细枝末节,才能长得更茂盛。”
陆越阑看着被剪得光秃秃的盆栽,无法苟同地摇着头,“那前行之路,连一个分享成功和喜悦的人都没有,未免太孤寂了。”
“等你成功了,站在足够高的地方,自会有四面八方来贺。”杜季月微眯着眼,野心尽显。
“毫无真心的祝贺,也没什么意思。就像我坐上这董事长之位,大家表面恭维祝贺,背地里没一个人瞧得起我。”陆越阑实话实说。
“那你更该做出成果,坐稳董事长之位,让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人,统统成为笑话!”杜季月一脸势在必得。
陆越阑看着眼前的母亲,与印象里温柔贤惠的模样,判若两人。
好陌生。
“妈,我突然有点累了。”他转身想往外走。
“砰——”办公桌上那盆刚修剪完的盆栽,被一扫落地,瓷片飞溅,划伤了杜季月的手背。
陆越阑回身一看,吓了一跳,快步折返,“妈,你做什么!”
杜季月往后退了一步,修盆栽的剪刀,正抵在脖子前,眼神决然。
陆越阑不敢靠近,举着双手劝道:“妈,有话我们好好说,你先把剪刀放下。”
“你也想离开妈妈了,是吗?”杜季月眼底的泪花说涌就涌,簌簌坠落。
“没有,真的没有。”陆越阑慌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向来无坚不摧的母亲如此失控。
他承认刚才转身的那一瞬,是萌生了想逃离掌控的念头。
他突然有点羡慕蓝延,窝在山林旷野,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妈,你先把剪刀放下好吗?”他哀求。
“那你答应妈妈,要永远站在妈妈这边。”
陆越阑迟疑了两秒。
杜季月立刻把剪刀往脖间送了半寸,尖刃瞬间割破了白皙的肌肤,渗出了一道血痕。
“不要!”陆越阑慌喊出声。
杜季月无动于衷,神情决绝,眼神发狠,似要继续往喉咙里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