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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臣回来了,“我已经跟岳东郎的邻居打听过了,这个岳东郎仗着有几分才情谁也看不起,经常和邻里发生口角,此人嘴碎说话还难听,附近的邻居都不喜欢他,这人还喜欢嚼舌根,到处散布别人的私事。听左边邻居说年前那几日,岳东郎在聚贤阁和人发生口角,被暴打了一顿。”
江叶红还在反胃,“和谁发生了口角?”
赵臣拿出手札,“额,崔津山,新到任的兵部主事。”
江叶红眯起眼睛,“兵部主事,正六品,岳东郎一个无官无职的画师还敢和兵部主事争吵,勇气可嘉啊,崔津山,不会也是瑶湖崔氏吧。”
赵臣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啊,他一个穷酸画师哪来的勇气和兵部主事发生口角。”
巫长宁看了眼敞开的房门,“岳东郎可不是一般的穷酸书生,你们看他家的门都是红木做得,一般人家可用不起,岳东郎是画师,但是他的画我想应该卖不出去,他是靠什么维持生计的?”
赵臣翻了翻手札,“邻居说这个岳东郎家里有点底子,平日里除了作画就是喝酒,他的画根本卖不出去,他又自视甚高看不上做灯面画师,可以说是个游手好闲之辈,但看起来不缺钱,没事还能去聚贤阁喝酒。聚贤阁是什么地方啊,那地方只有入会者才能进去。”
巫长宁转身往屋里走,江叶红跟上去,到了门口又给熏得倒回去几步,巫长宁轻笑,“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呆在外面。”
江叶红头一抬,先把鼻子捂住,“走!”
巫长宁给江叶红逞强的样子逗乐了,正如巫长宁判断的,岳东郎不缺钱,家中还有不少上好的瓷器,巫长宁来到岳东郎作画的桌案前,一张画了一半的美人图,画上的女子身着红裙,好像在起舞,装束和发饰有些眼熟,巫长宁一时又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裙摆上的绘料和岳东郎手里的一样,“岳东郎手里的绘料和画上的是一样的,难道岳东郎遇害前在绘制这幅画?”
江叶红捂着口鼻伸过头看了一眼,“绘料褪色了吧,都变成橘色的了。”
巫长宁,“橘色?分明是红裙啊。”
江叶红绕到巫长宁的身边重新看了看画,揉了下眼睛,“怎么从你这边看是红色的?”
巫长宁将画拿起来放到窗前,阳光一照画上女子的裙摆变成了橘色,“虽然邻里对岳东郎评价堪忧,但是不得不说他还有几分才情,画上的构图甚为精妙,可惜未完成,通过落笔的轻重和绘料的颜色深浅,让画上的色彩在不同光景下展现出不一样的颜色,他还是有些实力在身。”
巫长宁放下画,拿起桌边的笔架,“八仙抬笔。”
还在验尸的霍察马上过来瞧了一眼,“真得假的?八仙抬笔不早就……”
江叶红听得云里雾里,“我只听过八仙过海,八仙抬笔又是什么?”
霍察嫌弃地摇摇头,“此八仙非彼八仙,八仙抬笔是前朝的八位状元,他们都是少年科考,一举夺魁,被人成为状元八仙,为此玉匠大师左飞鹤用和田玉打造了八仙抬笔的笔架,但是这笔架被前朝的昭元帝赐给了当时太傅刘湛的儿子,后来刘湛的儿子用了这八仙抬笔的笔架,也是十六岁高中状元,一举得名,再后来就流传开了谁用八仙抬笔的笔架就得文曲星的眷顾,会高中状元。”
前朝的事江叶红更不知道了,神神叨叨的事他最烦了,拿过巫长宁手上的八仙抬笔的笔架瞧了瞧,八位衣着不同神色各异的年轻状元高举着手里的毛笔,不得不说打造这副笔架的工匠手艺精湛,神态雕刻的栩栩如生,江叶红眯起眼睛,“照你这么说这笔架还是前朝的了?”
巫长宁,“昭元帝是泰元帝的太爷爷,距今也有四百多年了,如果岳东郎家中的八仙抬笔的笔架是真得,那么毫无疑问是前朝之物,还是陪葬品。”
江叶红忙后撤一步,“陪葬之物?”
巫长宁放下笔架,“嗯,陪葬之物,昭元帝将此笔架赐给了刘湛之子,据史书记载刘家在昭元帝之后因为巫蛊案满门抄斩,后来虽得平反但是至此绝后,当时的皇帝给刘湛一家重修了坟墓,八仙抬笔也就随葬刘湛坟中,八仙抬笔最早出现在我朝是在盛辉二十五年的聚宝行中,被一位姓贾的富商买走了。从此下落不明。”
江叶红想了想,“盛辉二十五年距今不都四十多年了。”
巫长宁,“嗯,盗墓之风并非玄天年间才有的,早在盛辉年间就已出现。刘湛之墓也在南岭一带,当地官府上报有些前朝王侯之墓被盗。我猜八仙抬笔就是那个时候被盗出了刘湛的墓地。”
江叶红又看了一眼这副笔架,“这到底是不是真得八仙抬笔还不得而知,既然这是前朝墓地里的赃物,又怎么到了岳东郎家里,而且,而且岳东郎遇害这么一件值钱的东西竟然没被偷。”
巫长宁笑了笑,“或许凶手意在报复岳东郎而非钱财,笔架先收起来,等会儿我们去古行找人看看到底是不是真品。”
巫长宁取出青瓷瓶里的长画轴,打开一看,愣了片刻,“像不像挂在田发铺子里那副巨画?”
美人灯6
江叶红凑过来一瞧,“瀑布,从缺口上流下的瀑布,还有远方的翠松,确实很像。”
巫长宁,“岳东郎家中的这幅画就是在临摹田发铺子里的那幅画。”
江叶红肚子里的文墨有限,只觉得像,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确实看不出来,“临摹?田发不是说那幅画是从一无名画师的手上十两银子收上来的,都没署名,岳东郎自视甚高岂会临摹无名之辈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