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沈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开蒙的早,从开蒙,就一直被夫子夸奖,聪明,懂事,会变通,规矩也好。”
“爹那时就想啊,真的要纳个人进府,一是多一口人吃饭。二是真的生了孩子,那就多了几口人吃饭。你是家中长子,若真的家里有了难处,你自然是避无可避。
就像戚许,他家要是没有幺弟,他娘就算再不喜欢他,总归不会那般对他。
爹想着,你能有出息,若是就为了子嗣,耽误了你的前程,是不是还有个一儿半女,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沈书元知道爹没有说谎,自幼家里有什么都是他先用,娘只有他一个孩子,都能用的上一句溺爱了。
爹虽然严厉些,但自小到大,对他也是宠爱更多,很少会苛责他什么,若是真的还有旁的孩子,确实不好说。
“所以爹对你寄予的厚望,可不只是锦片前程啊。”
沈岭坐回了椅子,看着若有所思的沈书元说道:“若是你一意孤行,非要做些什么,家里添个新人,也是使得的吧?”
沈书元诧异抬头,他从没想过,若是有一日他选择了戚许,需要面对的是这种局面。
沈岭站起身:“有些话,我们父子不用说的太明白,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当年你是动了心思的。
爹能懂,多年挂念,一朝相见,心底曾经的心思,可能就又无法阻挡了。
但,你不能只想自己!”
沈岭说完这些,也没说别的,直接推开门就出去了。
沈书元却在地上跪了很久,他想过爹娘这一关会很难,也想过不论挨打挨罚都认了,但从没想过,爹会用这种事情,来相逼于他。
沈书元叹了口气,娘的性子一直都很单纯,因为原来家中宠爱,后来爹爹宠爱。
家里虽然也有苦的时候,但情感上的宠溺,就能让她很满足了。
所以她这人也看不透别人的心思,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骂。
就算她曾经动了心思要给爹纳妾,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心思早就不知被埋去了哪里。
此刻再要提及,娘肯定还是会同意,只是这苦水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了。
若是找个老实本分的还好,若是……不用心思多坏,就像翠芽那样的,娘都不可能应付的来。
自己又常年离家,她就是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咽下去……
沈书元缓缓呼出一口气,还好戚许已经离开陵州了,自己只要能把亲事先拖住,后面的事情再慢慢想办法吧。
只是就怕,现在这亲事也不好推拒了。
沈书元一直在屋中跪到了下半夜,却也没想出应对之法,踉跄的扶着椅子,勉强起身,才觉得双脚发麻,双腿冰冷。
他呼出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白雾,前两日,看着这白雾他想的都是戚许。
可今天,他突然觉得自己不配了。
他扶着门走出书房,却看到站在廊下的宵歌。
宵歌先将披风披在沈书元的肩上,又递给了他一杯热茶:“知道大人过了亥时不吃东西了,我就热着茶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