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推起她的秋千,迎风荡起,只是不敢荡得太高,怕将她摔了,只敢一撘没一撘的在她身后推着。
琼雪飞扬,落于肩头,一瞬即融。
她清清淡淡一笑:“好说,只要先生应我一件事。”
他一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
陆温幽幽凉凉道:“先生就不问,我要先生去做何事?”
“救命之恩,恩比天重,何事,都可。”
“好。”陆温扶着秋千架,眸光微沉,“我要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他心尖一颤儿,不可思议的抬起眸,凝视着她。
“娶我的朋友,福子为妻。”
他无声的笑了笑,笑意苦涩,默了许久,才道:
“好。”
他这一生,总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婚事便就这样定了下来,这个来路不明的医者是谁,陆温无心追究,无心询问,又或许,她知道他是谁,只是不想挑明。
他胸口的那道伤痕,不知因何,又溢出鲜红的血液,温热的潮湿顺着衣袍,滴落到竹椅上,滑入她的手背。
似有眼泪,从她的眼眶内倏然滚落。
“先生,为何会受伤?”
他嗓音黯哑,面容因伤势裂开,疼痛难言,又回归了苍白:
“因为,身心俱疲,不想……”
不想再……反抗了。
陆温顿了许久,又问:“先生觉得,婚期,该定于何时?”
他勾唇一笑,笑意平和:“都可。”
“那便,十日后,如何?”
“好。”
福子停于门前,犹豫了许久,将千言万语都憋回了心头。
总之,那一日后,有人开怀欢欣,有人惆怅满怀。
而那个男人,也像是一位真正的新郎,因为要娶到自己心爱的妻子,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所有的事情,去了绸缎铺,挑着鲜红的锦锻,亲自缝制着喜服。
伏龙村,清水溪,距婚事,只一日之距。
苏宛白日公务繁重,待他入了谢行湛暂居的农家别院,已是夜暮十分。
独院清幽,坐落于一片葳蕤竹林之下。
一入夜间,他的双眼便难以视物,他将明晃晃的烛火放入灯笼,挂了数十盏,在竹林枝桠之上,映得庭院亮白如昼。
焰光之下,红艳艳的丝锻,被他一针一线,精雕细琢的,缝制出了并蒂莲纹的式样。
苏宛手中拎了一壶梅子醉,也坐在竹林下,替他斟了一杯酒,叹了叹气:
“你当真,要娶一个农妇?”
他的伤恢复得很慢,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闻言,面容十分平静:
“一具伤躯,命不久矣,做我的妻,是委屈了她。”
苏宛撇了撇嘴:“奴婢也好,通房也罢,哪怕将她抬作贵妾,何必以正妻之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