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生,不纳一妾。”
苏宛又叹:“还以为,你想娶的,会是她。”
他仰头,望着高悬明月,抿下一杯清酒。
“她不会愿意的。”
苏宛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你问过她的意愿吗?”
他怔了怔,摇了摇头。
“既没问过,怎么就知道她不愿意了?”
他轻笑一声:“不必问。”
戚无涯被凌迟后,她受困重华宫,每次,他去看望她,她在他面前都十分乖觉,有几次,她提起,想出宫,想去逛市集。
而后,他偷偷将她带出宫,喷火的戏子身后,是一柄尖锐的飞刀,向他袭面飞来。
形状各异的糖人,她乖巧的递给他,他尝了一口,甜滋滋的糖人上,却涂了见血封喉的毒。
他并未设防,将糖人吃的一干二净,若非他百毒不侵,早已成一缕孤魂。
一计不成,又生百计。
她盈盈笑语,媚态撩人,勾他入了锦帐。
却将一柄银刃,压在枕头底下,待他半梦半醒,即入天穹时,一道雪光破空,那柄雪光凌厉的匕首,迅疾又狠辣。
比之鬼曲,毫不逊色。
只是那柄雪刃,贴着他的腰侧而过,他衣不蔽体,狼狈不堪,而她也没好到哪里去,衣襟半拢,春光乍泄。
他无奈,只得与她交起手来。
红帐翻滚,她的攻势凌厉,怒火又甚,从她身上,讨不得一丝的好。
红帐碎碎,满地狼藉。
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不会有停止的那一日。
她目盲,内力亦失,强娶她,自然可以。
可那之后呢?
情人不像情人,夫妻不像夫妻,怨憎恨,痛别离。
她对他,只有无尽的杀意,而偏偏,这具近乎妖魔的躯体,求死,简直难如登天。
他微微阖目,平复自己的情绪。
苏宛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明明知道这场婚礼,只是个幌子。”
“她为那民妇备下的六百妆奁,其中有一半,都是天爻谷将士的尸骸,你还甘之如饴,受她利用,不惜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我真是,不知该如何劝你了。”
谢行湛笑了笑:“女子名节,重于万钧,是我之过,便由我担,才算公平。”
既娶不成她,娶谁都是一样,他已毁了她的名节,毁了她的一生。
旁的人……若要因他之故,受人指点,非他所愿。
“唉。”苏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好好的一个皇室宗亲,不思家国,不要爵位,不提剑柄,反而整日整日的绣起了花。”
他轻轻抚着手中的莲纹,唇角微微一扬:
“苍生太重,家国太沉,我心眼儿小,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