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之症,世间罕见,天下谁得此病,孤都不奇怪,唯有顽顽你,心比磐石硬,怎么可能得?
你不过是知道,若直言不讳地请孤来,孤不会来,所以,你白日为孤学做羹汤,夜里思孤而离魂。
你做这些,是想着只要孤心里还有你,哪怕是一点点,孤便会因为舍不得,来看你。
宁顽顽,说白了,你信不过孤,所以处处算计。”
是,她信不过秦长风。
可她曾经试过,试过相信他,奈何到头来,还是应了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三殿下不也一样吗?”
夜色骤冷。
先前的一点的甜蜜,被微凉的秋风,卷成无声的寂冷,对面而坐的人,被一张石桌隔成天涯海角。
“也许今夜,孤不该来。”
秦长风起身,欲走。
一只素手急急地勾住他的衣袖,溶月红着眼眶,可怜巴巴道:“三殿下,小女与您也许只剩下今夜了。”
他再不能动弹。
顽顽不信他,他很恼怒,但恼怒之余,却又另生憎厌,他厌自己无能,连喜欢的女子都保不住。
“顽顽,某不想的,某——”
“小女明白。”溶月抬手,点住他的双唇,“请三殿下坐下,至少今夜,小女愿意对三殿下坦诚。”
“坦诚什么?”
“小女的离魂是假,但伤心是真。”
“伤什么?”
“小女伤明日此时,自己将穿着凤冠霞帔,乘坐八抬大轿,去江宁府的婚房,和杀父仇人共度花烛。
小女也伤明日此时,小女喜欢的那个人,将骑着白马,去接江宁府的郡主,到秦府的喜房共赴巫山。
小女更伤得是,明明这一切还未发生,却再无转圜的可能,哪怕人心未变,来日却飘渺不可窥。
小女最伤得是——
罢了,最后一聚,何必只说伤心?”
溶月拎起酒壶,替秦长风满上酒,然后,她勾出一个笑:“三殿下,今夜我们不说伤心,只说趣事。”
“比起趣事,某更想听顽顽说伤心事。”
“真得吗?”
“千真万确。”
“听说前几日金陵走水,一场大火把千秋楼烧没了,一想到再瞧不见《江南赋》,小女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