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吾犯宫规,理应受罚。”
“依照宫规,三殿下是该受罚,但,不该被罚长跪三日,陛下罚错了,老臣身为司徒,理当上谏。
老臣去了。”
廉聿为提起下裳,奔进夜色,不到一刻钟,他赶到天子的寝宫外:“臣,廉聿为,有急事启奏。”
林德元微微皱眉,含笑迎上:“司徒大人,这个点,陛下早歇下了,您有事,明日一早再奏吧。”
“不行。”
“司——”
“林公公敢拦我?”廉聿为眼神一沉,摸出一枚黄金令牌,“陛下钦赐,允我任意出入云台阁。”
林德元膝盖一软,扑到地上:“奴婢哪里敢拦司徒大人?可这会儿是三更半夜,陛下好不容于睡熟——”
话没说完,寝宫内传出一声:“咳——”
廉聿为下颚一抬,拱手、扬声:“陛下,老臣廉聿为有十万火急之事启奏,求陛下赐见。”
“滚进来。”
“是。”
烛火骤亮。
皇帝披着单衣,半坐在龙榻,他一看见廉聿为,便阴沉着脸,怒言:“你最好有十万火急之事!”
“臣有。”廉聿为伏首,“今夜暴雨,水漫回廊,若叫三殿下跪到天明,殿下必受不住,求陛下开恩。”
“廉聿为!”皇帝闻言,立时气到不可遏,“老三犯错,朕罚他跪一会儿,算哪门子的十万火急?!”
“储君之安,关乎社稷,当然是十万火急。”
“朕已经废了他!”
“新储未立,三皇子之安,依旧关乎社稷。”
“呵!”皇帝被气笑了,“廉聿为,你大半夜进宫为老三求情,莫不是暗中投诚,想挣从龙之功?”
“冤枉!老臣是陛下的臣子,老臣进宫是为三殿下求情,更是为维护陛下贤名,还请陛下明鉴。”
“老三犯宫规,朕罚他长跪,怎么不贤了?”
“回陛下,三殿下私离北宫,陛下可以训诫,可以禁殿下足,可以罚殿下抄礼规,却不该罚长跪。
且不说三殿下是皇子,跪于云台有损皇家颜面,便说长跪三日这罚,一不小心便会要了殿下命。
一旦传扬出去,百姓必会骂陛下心狠。”
他要够狠,早掐死老三了!
皇帝拿起龙枕,怒砸廉聿为:“给朕滚,不然,朕连你一起罚!”
“不劳陛下费心,老臣这就去云台,和三殿下跪在一处。”廉聿为起身,垂着眸,退出了寝宫。
“咳咳咳——”皇帝气得抬起手,指尖戳向廉聿为背影,“林德元,朕平日是不是太纵着他了?!”
“陛下息怒。”林德元忙为帝顺背,“司徒大人是为了陛下,为了社稷,就是行事有些不知分寸了。
不如……”
“不如怎样?”
“不如让司徒大人跪一跪,也省得他再气陛下。”
“胡闹!”皇帝拂袖,“廉聿为是三朝元老,忠心耿耿,朕若敢叫他跪一刻,明日能被御史烦死!”
“老奴知错。”
林德元抬手,怒扇自己一巴掌。
“行了,你也是为朕好,朕心里有数。”皇帝扶额,抬眸看向云台,“廉聿为来求,是老三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