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岑寂,秦长风只能听见两种声音,一种是烛芯被烧得“呲呲”响,另一种便是人的呼吸声。
“宁顽顽,你还没装够吗?”
一息后,溶月睁开眼,和秦长风四目相对,她的双目清澈如水,丝毫不见昏厥之人醒来的朦胧。
她骗了他。
“你一直在暗中调查江家,对吗?”
“没有。”
“你答应暂时按下对江家的恨意,是骗某的,对吗?”
“不是。”
“你从未相信过某,对吗?”
“不——”
“宁顽顽,若你再不说实话,某把你交给江相宜!”
她没想过能骗秦长风一世,她只想骗他一时,但她没料到,这一时竟然比白驹过隙,还要仓促。
若能骗他更久,她和他是不是还能多享一些安宁的美好?
可惜……
溶月敛眉,掩去一切怅然,待她再次睁开眼,眸中只剩冰冷的无情:“是三殿下先欺骗小女的。”
“某骗你,是为救你!”
“是吗?”
“父皇不来接某,某无法回西汉登基成帝,一个不能登基的储君必死,某迫不得已才屈服于江太尉。
而某屈服后,江太尉提出的第一个条件,是杀了你!
某若无情,就该由着他杀了你,何必费心说服他,让你嫁给临漳,成为世子妃,甚至南唐皇后?!
某这么做,不仅是在救你,更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活着回到某身边!”
如果命运能够听命秦长风,他或许能够回到大兴,登基为帝,然后灭南唐,平天下,迎她入宫。
可惜,不可能。
命运是个顽皮的孩子,充斥着变数。
今夜,如果她没有说出菡菖阁,哪怕他舍不得她,还是会让江相宜杀了她。
他愿意用余力护她,却不会用全力护她。
她和他之间情,看似是千里之堤,实则爬满蚁穴,哪怕一点波澜,便可叫长堤于瞬息间,溃败。
这等破堤,何必贪恋?
但这堤,不能溃于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