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赌一回。”
再上紫霞山,冰雪已消融,山道两侧的湿土渐有绿意冒头,送葬的队伍只走到半山腰,就停下了。
金陵城的风水大师拿着个罗盘,在背阳的半山坡上走来走去,过了很久,他才戳着一处靠山壁的位置,说:
“这里。”
一半仆役抡起铁锹,开始挖坟,一半仆役杵在风水师身后,等着他念完咒语,拿七寸长钉封棺。
“叮,叮,叮——”
荒僻的山间,铁定入棺的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触目惊心,江春玉有些害怕,靠到江旻玉身边:
“五姐姐,这是在做甚?”
“明谦自绝而亡,魂魄怨气深重,风水师拿七寸长钉封住棺木,好叫他不能化作厉鬼,为祸人间。”
“原来如此,长辈们费心了。”
好一个费心!
用七寸长钉封棺,能锁得棺中之魂永世入不得轮回!
江家人哪里是怕江明谦为祸人间?江家是怕他怨气不消,化作厉鬼,祸害江家!
等等——
如果江家畏惧亡魂索命,那么父亲和母亲的尸身会不会也被封在某处?!
想到这一点的溶月,身子骤然间抖成了一张筛子,林缨见她神色不对,连忙悄声问:“姑娘,您不舒服吗?”
“不,我是高兴。”
“高兴?”
林缨目色一怔,扶着她的手发出一阵微不可查的颤抖。
午时,坟冢挖好,棺木封完,风水师迟迟不命人下葬,直到日上正中,三刻至,风水师才怒吼一声:
“入土!”
等仆役浇上最后一坯黄土,午时已过,明灿灿的太阳不知怎地隐进了云层,急得风水大师大喊:
“快下山!”
一行人匆匆转身,奔向山下,等奔出紫霞山,他们或衣衫凌乱,或发髻微斜,每个人都显得很狼狈。
山下置着几个火盆,俞家五公子、朱家三公子,立在火盆一侧,等着他们跨过火盆,牵上江亭玉、江聆玉,上车而走。
“我们也回吧。”
林缨不动,目光痴痴地黏在俞、朱两家的马车上。
“怎么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