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风不说话,目光落在影壁上的石雕,七宝见他面色不对,小声问:“殿下,可是哪里不对?”
“顽顽向来不听话,以她的脾性,怎可能轻易答应?
她不问、不闹、不拒,要么是认命,要么是暗中另有打算,你觉得,她是认命,还是另有打算?”
七宝心下一惊,急忙脱口:“殿下,不然奴婢现在回进宁家,告诉姑娘,您这么做是权宜之计?”
“不行。
大兴如局,帝棋孱弱,后宫、前朝、明面、暗处,皆按耐不住,想借着吾这颗废棋,顺势而为。
吾若不死,不管她嫁给何人,吾都能把她接回身边,可若吾死了,与她相伴一生的,是华登阳。”
“殿下,您不会死得。
您说过的,暖娘,陈家,暗处的人,全在以您为棋,他们的话不可信,既不可信,您的身世——”
“七宝,吾能想到的事,你以为天子想不到吗?帝心存疑,却尤要杀吾,他若不止疑,吾必死。”
七宝眼眶一红:“让影卫去查!以影卫的本事,不管真相藏得多深,定能为主子查个水落石出!”
“查不出。”影赤哑声接道,“真相在法云寺、在陈家,这两处守卫森严,影卫试过,杀不进去。”
“怎么会?”
七宝不敢相信,因为影卫之强,曾入金陵皇城而若无人之地,区区一个陈家,怎能和皇城匹敌?
正此时,王夫人等不及,走到垂花门外,扬声催促:“七宝管事,车马好了,咱们可以出门了。”
“去吧。”秦长风拢上车窗,“带王夫人看完人,便赶紧回北宫,天子赐了婚,可以着手准备了。”
“是。”
一日匆匆过。
夕阳西下,王夫人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她一进门,顾不上喘口气,直奔西厢:“月儿,那华才子委实不错——”
话没说完,她听见一阵哭声,只听林缨伏在卧榻前,哭哭啼啼喊:“姑娘,您醒醒,醒醒啊——”
“怎么回事?”
“下午,姑娘说头昏,要上榻歇歇,奴婢便伺候她睡下,直到要用晚膳,才进房里,喊她起身。
可不管奴婢怎么喊,姑娘都不醒。”
“我看看。”
王夫人冲到榻前。
溶月昏在床上,面色潮红,两鬓的头发全叫冷汗濡湿了,她伸手探她的额头,肌之烫,如火烧。
“月儿,你怎么样?”
溶月不睁眼,微微张开嘴,吐出一句含含糊糊的梦话:“爹,娘,月儿不孝,月儿来你们陪罪……”
“不好!”回身大喊,“止水——”
“夫人,止水去请郎中了。”
“请什么郎中,月儿是中邪了!”王夫人大吼一声,冲到廊下,“影青,你速速去城西,请神婆!”
“是。”
不到半个时辰,影青请来神婆,神婆一进卧房,双眉皱成川,绕着溶月,神神叨叨地念了半天。
“神婆,我家外甥女怎么样了?”
“有死人缠上姑娘,死人的怨气太重,驱不得,得有人在七月十五前,到坟头连烧七日纸钱,才能救她。”
“知道了。”
看来,她必须回一趟金陵了。
“林缨,送神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