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月再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入目所见便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和四周素净的墙壁。
不过是短短一下午,她却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沉睡,身体的脱力感尚未完全消散,空气中刺鼻的药水味扑面而来。
她挣扎着想起身,一阵剧烈的酸痛感骤然袭来,连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江稚月突然感觉到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盛怀安那张俊逸的脸庞在眼前迅速放大。。。。。。
他离她很近,轻柔地伸手帮她拨正凌乱的秀发,仔细查看她脖子上的伤口。
盛怀安手中拿着药水和棉签,四目相对时,他明显怔愣了一瞬,终于松了一口气:“你醒了。”
江稚月顿了顿,语气中带着点鼻音,“嗯。”
她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没有责怪,没有询问。
出乎盛怀安意料的是,江稚月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现在几点了?我得回家了。”
盛怀安捏着药水瓶的指关节顿时紧了几分,微微泛出白色。
他目光紧锁在女孩颈间那圈刺目的红痕上,随着她起身的动作,破开的伤口处渗出一滴血珠。
男人伸手为她抹去血迹,却被江稚月不着痕迹地躲去。
盛怀安便抓住了她的手臂,是挽留,亦是歉疚。
“抱歉,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些。”语气透着真诚。
盛怀安从来不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在江稚月昏迷的时间里,他的回忆仿佛凝固了一般,回到了当年失去母亲的时候。
父亲同样没能赶上最后一刻,害得母亲命丧歹徒之手。
父亲一直执着于寻找姑姑,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真的只剩下彼此了。
盛怀安进入医院时,就发现不对劲,在门口有人阻拦,他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盛怀安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明明是非亲非故的人,但自从在贫民窟看到江稚月,或者更早以前,在那个暴乱的夜晚,看到藏在垃圾桶后面的她。
她总是这么大胆。
明明处在弱势,明明是被危险的一方,却总充满勇气站出来。
她似乎永远都不认命。
如同父亲的教诲一般,所有人都说姑姑死了,所有人都说父亲的能力比不上继夫人所生的孩子,他们总能在无数遍的否定中,坚信自已所相信的,谁都无法动摇他们的意志。
盛怀安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感染了他,那一刻,远远地看到江稚月倒地,他心中感到一阵惊慌。
还好,他赶上了。
还好,他没有体会到父亲当年失去母亲的感觉,还好他抓住了。
静默无声的病房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都属于盛怀安。
他就这么紧紧地攥着少女的手腕,那双弧度极为好看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他的话语却极为猝然响起。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注意你吗?”
声音很轻很轻,仿佛一阵风刮过女孩耳边,江稚月默了默,不知是否听见了这句。
那惊险的一幕,差点夺去了她的性命。
若非盛怀安及时赶到,她或许真的会和那个男人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