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容疏脆生生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刚想和您说,不用做了,都来我家吃呢!”
因为厨房挨着这边围墙,所以她的声音,格外分明。
卫宴目光落在风雨之中那一缕单薄的炊烟之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就不过去了。”李氏道,“天一冷,我去岁扭伤的脚就不得劲。”
“那我一会儿让月儿给您和王嬷嬷送过去,再给您带点膏药。”
“那行,多谢你了。”
李氏见卫宴穿了一身黑衣,嫌不鲜亮,到底逼着他回去换了一身玄青长袍。
卫宴接过亲娘硬塞来的篮子,举着伞提着篮子来到隔壁。
“月儿,不用你了,我自己来烧火就行。你看着思思那个混世魔王,别再打翻了东西……”
容疏正在煨猪头,以为身后的人是月儿,便开口道。
脚步声渐近,却是不太对。
她转头,便撞到卫宴的目光里。
“我娘给你的。”卫宴把篮子给她。
里面是二十个鸡蛋。
他娘固执地认为鸡蛋是最好的东西,街坊邻居的走动,都是以鸡蛋为礼。
容疏在家里竟然不梳头发,刚才他看愣了,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才进来。
“李婶子总是这么客气,今天是我该谢谢你才好。”
小小的厨房之中,肉香四溢,她眼神坦荡,声音清脆,仿佛她站在那里,就已经能温暖一室。
卫宴忽而慌张。
他感觉到了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他不对劲。
他可能是醉了。
大概是今日所见,专注从容,自信坚强的容疏,勾起了历历往事,情绪一下子发酵到难以控制。
这样不好。
这对卫宴来说,是极其奇怪的情绪,脱离掌控,让他紧张、兴奋、恐慌,无所适从。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容疏伸手用手背碰了碰他额头,“真有点烫!我给你盛一碗姜汤!”
姜汤在小炉子上翻滚着,气味有些呛人。
卫宴,从小就不喜欢姜汤。
“我自己来,你做饭。”他沉声道。
“行,你自己动手,咱们都是熟人,别客气了。”容疏说着,蹲身下去把锅底的柴火拉出来几根,只留下一根粗的。
猪头得慢炖,才能软烂入味。
这还是为了祭祀准备的,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爹娘吃过,现在他们吃剩的。
卫宴看到她发尾就要拖地,想要弯腰帮她,却忽然意识到动作太过暧昧。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脚过去。
他刚换的鞋子,鞋面总比地上干净。
却不曾想,容疏弄好了柴火要起身,脑袋正好撞到他伸出的脚上,当即跌坐地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狗东西!
容疏疼得捂头,咬牙切齿,“我不让你客气,你倒是真不客气。”
“我不是故意的,我……”卫宴比窦娥还冤,“我看你头发要拖地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