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盼儿窜出来一把扯住姜墨冉的衣角,“你们把我爹打死了!杀人偿命!你们让我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女,你们要给我陪嫁妆,你们不能走!来人啊,女大学生不要脸勾引我爹,她相好不分三七二十一上门给我爹打死了!”
村里看热闹的人来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把姜盼儿破小的家宅围满了,可就是最碎嘴的大妈都没有替她出头,“老曹头从年轻到现在在村里欺男霸女,不是赌就是嫖,周围村子里卖的女人他哪个没睡过,他见人家小姑娘漂亮硬上弓才是正理儿。”
“这样的老淫棍养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好的,大白天跟男人厮混在床上,还攀诬人家有知识有地位的大学生,人家可是城里富户的女儿,勾引你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家门头。”
这些人指指点点,说得姜盼儿大发雷霆,疯了似的摔东西砸向门口,“就是曹庆雪这个贱人害我,我好心让她来家里喝水,她嫉妒我!你们都不喜欢我,都想让我去死!”
姜盼儿拿着衣服拧成的条就向往房梁上甩,惊得大家伙儿是又叫又跳,村里人多口杂,但谁也不想背上杀人这种罪名。
和稀泥的大妈们干脆挑软柿子捏劝和姜墨冉,“小姜同志啊,说起来你们也是本家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姜盼儿也是可怜,你就当看在村里人的面子上也多少态度软和点,还有的商量嘛。”
姜墨冉扫视了一圈,指着红肿的脸颊,“现在是我被她爹打了,你们拉偏架也不要太明显,她要还是闹,我们就到村委会去,到县里大队去好好说个清楚,反正我不怕事大的。”
姜盼儿抓着掉在房梁上的衣服条,苦着脸喊道,“我知道你嫉妒我嫁给长乐哥,得不到就像打杀我爹泄愤,可我爹再不好也是一条命,现在他受伤昏过去了,醒来还不定什么模样肯定没法给我挣陪嫁,你必须得给我赔偿”
“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有好赌打人的爸,嫉妒你要嫁给村里有名的混子妈宝男?姜盼儿,庆雪看你可怜,三天两头省口粮省外国的零食给你,斗米恩升米仇啊,你三番两次仗着自己可怜害她,把她的东西当成自己所有,我要村委会还庆雪同志一个公道!”
顾路安给姜墨冉拖来个小板凳,站在她身边替我她声,他伸手拦着想要上去拖姜盼儿下来的人,“来有本食让你爹,死一个,我给你买上等棺材收尸。”
姜盼儿立在原地是进是退都不能动,正巧这时村长带着王长乐匆匆赶来,一整天都处理这家人惹出来的烂糟事儿实在焦头烂额,村长厉声喝道,“姜盼儿,村里给你们家的帮助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曹庆雪是洁身自好的同志,你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别学那些小家子气。”
“长乐,劝劝你媳妇儿。”村长一肘子杵在王长乐腰上,王长乐拿着旱烟上前,一开始沉默不语,伸出手来扯着姜盼儿的头发就往地上掼,一脚踹在姜盼儿的肚子上。
“我娘他女马的都被你气病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娘说得对,你就是不要脸的娼妇,跟你这不要脸的爹一个模样,就他女马欠打是不是!”
王长乐一拳一拳栽在姜盼儿的肚子脸蛋上,村长也劝架只是招呼着两三个村民把老姜头送到村医院去救治,吆喝着众人离开。
关上门,村长深深抽了一口烟对着我们劝道:“这是人家家务事,咱们就别掺和了。两位小同志,你们是国家栋梁,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好好劳动,好好读书吧,往后大有出息哩。”
顾路安扶着姜墨冉起身想要离开,姜墨冉突然转头看向村长,“今天去镇上,看见报纸上写了明年十二月国家恢复高考,各村各县都在统计高考报名人员,可村里从来没人没通知过我们,就连前些天日日都来的卖报员也很久没来过村子里了,村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村长一拍大腿惊讶回道:“还有这事儿?哎呀这些天村委会忙的四脚朝天,多亏小姜同志及时发现,不然岂不是耽误你们为国家做贡献了。你放心啊,我回去就催小沈赶紧忙活起来。”
姜墨冉一问,村长就惊讶就不知道,这样的老油条地头蛇姜墨冉一时也动不了,只是嘲讽地笑了笑。
“不麻烦沈大哥,我们正好顺路一起拿了就好。”顾路安把手里的斜挎包塞给姜墨冉,“信在这里,你先回去发给他们,我拿了报名表就回来。”
顾路安脱下外套罩在姜墨冉身上,在衣服里塞了一罐子糖,“从镇上买的俄罗斯奶糖,吃一吃甜的,心里就舒服的多了。”
姜墨冉朝他笑了笑,看着他跟着村长走远,看着他的背影,一个念头在她心里越来越重。
每一回都这么及时赶到,顾路安不会也重生了吧?回来拯救自己,拯救曹庆雪的命运。
一颗奶糖塞进嘴里,水蜜桃味道甜甜地让人心里发酸,可姜墨冉却发自真心的笑了出来,挺好,曹庆雪最爱吃水蜜桃味儿的奶糖。
她也是。
回到宿舍分发完同学的信件,姜墨冉终于得到空闲坐下来拆开前世曹庆雪从未收到过父母给她的信件。
姜墨冉看着上面的字句,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致爱女,见字如面。
我跟你母亲十分挂念你,愿你在乡野村落依旧坚持本心,愿你在远方心仍旧与我们相依,父母是你永远坚挺的后盾。
近日又听闻国家开放高考,希望你每日勤勉,不复这些年的好时光,期待不久的将来再次团聚。
——牵挂你的父亲】
这是父母对一个女儿最真挚的祝福,他们决不像是前世对曹庆雪那样苛责冷漠的家人。
周白琴在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姜墨冉思考间默默握紧拳头,眼泪像是替别人流淌。
姜墨冉心中一暖,刚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却突然凝视着字帖一处,微微眯起双眼。
这是曹庆雪最牵挂的父母,教她读书写字,陪她种花弹琴,他们的字迹明明刻在曹庆雪骨子里,可上辈子就这样被骗了过去。
曹庆雪父亲生平最爱收集古人字画,自己的字里也融入了独特的韵味,偏爱‘捺’的笔画中途断,说是留白。
上辈子周白琴给她的书信里根本不是相同的笔法,周白琴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帮人抄作业赚钱,学会了模仿笔迹,这是她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