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辽面上的神情依旧无波无澜。
天道的威胁,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震慑力。
见阮辽不为所动,天道显然有几分焦急。
他继续说道:“你他妈的,到底能不能把楚真真放出来,她是我的任务者,别耽误她做任务行不行?”
阮辽垂眸,眸色冷淡地看着掌中不断扭动的竹节天道。
他道:“我就是她的任务。”
天道又剧烈摆动两下,气得破口大骂:“是你妈的任务啊,要不是我当年把气运降临在你身上,让她做任务,你以为她会理你一下?”
“你当年是什么东西,你自己不清楚?说什么不需要旁人施舍的气运,你假不假?没有我给的气运,你现在是什么东西?”
阮辽眼睫忽然一颤。
他握着竹节的手指慢慢收拢,攥紧。寂静无声的夜里,阮辽呼吸陡然急促,颈上魔纹狰狞一现。
天道的声音继续响起:“要我说,你当年就该死掉。这个位面里,我也是眼瞎了才会选上你。早知道你的心性这么脆弱,又这么容易入魔,我何必费两百年扶你当仙君?”
“赶紧把我放出来,我还能把明秋色身上的气运分你一点。”
阮辽垂着眼,指节缓慢地摩挲着天道竹节。
而后,他微微用力,竹节便咔嚓断成两截,蓦然掉在雪地上。
雪色里,阮辽扬起唇,笑意冰寒:“不必将别人身上的废气舍给我。”
“你要这位面的气运,随意。我只要她就够了。”
语落,阮辽便转身离去。
他眼瞳寂冷,离去的足步比来时快许多。
身后,断成两截的天道仍然扬着声音说道:“只要她,你扯什么笑话呢?你要得了她?等到你念力竭尽,你拿什么留她?”
“她现在在你身边,等到她真正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之后,还会觉得你可怜无辜,想要拯救你吗?”
声音逐渐远去。天道的嘲弄语声却仿佛还在耳侧。
他不知道怎么来到了静室。
室内仍旧是洁净的,事物寥寥无几,东西简单。
平日整洁清静的地方,阮辽漠然看着,却只觉心焦烦躁。
他恶心天道,却不得不承认天道说得对。
桌上的梅花签纸反压在笔下,阮辽不用翻开,就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堕魔之身。
和楚真真分别两百年,阮辽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楚真真并不了解他。
他与少年时并不一样。
那时候的他只是心魔灼人,却没做出什么事。
如今却不同。
楚真真是绽在心底的花。
他却当不得与之相衬的叶。
他是一泊死寂的湖,水面是飘萍,水底是青荇。幽绿沉静,污秽横生。脏污隐在水底之下,见不到里面的残片或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