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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晓得何麦香这时候忽然睁开眼睛一把出拽着她的手,“这是娘你自己说的,都依我,这孩子我要。”
第181章第181章
本以为女儿要没了,哪里晓得忽然又清醒过来,顾四厢也不管自己许诺了她什么,这会儿只满腔都是那失而复得的欢喜。
顾小碗站在门外听到这话,便晓得不管何麦香这孩子掉没有掉,四姐都是被这个女儿拿捏住了的。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身后忽然被人拉了一把,回头一看是周苗,只是她神情有些奇怪,似有话要说,但又不愿意叫屋子里的顾四厢听见。
顾小碗察觉了出来,逐放弃进屋,转而与她下了树屋。
刚到树下走了没多远,她便低声和顾小碗说:“阿祖发现鸡少了一只,以为是来了黄鼠狼拖走了。”毕竟那栅栏,除了黄鼠狼能轻易进出之外,旁的野兽是没这个本事的,更何况现在胡杨带着几个孩子日日都在围在栅栏巡逻。
按理,真有黄鼠狼也是进不来的。
把这帮牲畜做宝贝的何望祖不死心,既是不相信有黄鼠狼来偷鸡,更不信他心爱的胡杨这样没出息,所以不顾周苗跟朱招娣的阻拦,硬是把胡杨带着出去找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没找着,倒是在林间找到了鸡的尸体。
然后便看到了鸡脖子上用刀划开的痕迹,平平整整的,哪里像是什么野兽咬破的齿痕?而且鸡死得很安详,死前也没有被野兽铺过的痕迹。
如果是野兽,也没有丢下食物的道理。
最为重要的是,鸡分明被抹脖子了,但却不见这四周有半点血痕。
“阿祖提着死鸡在那里琢磨片刻也没想出个缘由来,回来反倒是偶然听说了他们这打柴的,今儿是从那边的栅栏门出去的,他就忽然很生气骂了麦香一句。我原是搞不懂的,后来才反应过来,便急急来瞧。”周苗说着,下意识地朝树屋上望去,到底是有些失望的,“我原本她都那样严重了,谁晓得爬上树屋,就听得她和四姨说话中气十足的,便晓阿祖为何生气了。”
这些话,叫顾小碗何尝又不失望呢!她就想着,看何麦香又见了一小碗左右的红,对她才初怀的女子来说,已经是属于大量了,没准是要性命的。
可是这些红,刚好又是一只鸡全部的血量。
而现在何麦香那问她娘的话,精神抖擞的,和她苍白的脸色根本就不匹配,她虽没有阿拾的医术,但这会儿也知道了这其中的端倪。
失望地叹了口气,“我晓得了。”一面问她:“阿拾现在怎么说?可是要打算来告知他娘?”
“他能说个什么?说了徒添家中和睦罢了,何况这些天,麦香也折腾得够呛,她如今闹这一桩,可见也是铆足劲要留孩子的。所以我想着今儿即便是拆穿了又如何?没准哪天又要闹旁的幺蛾子,大家伙气归气,怨归怨,却也实在担心她哪天真对自己下了狠手,如今阿拾师父又不在,若真遇着要命的问题,小姨可是有把握留住她的性命?”
顾小碗摇着头,不是阿拾教得不尽心,而是她自己在这上面真是个没得个天赋,药材什么性什么用,她倒是能记得住背得下来,偏偏她不知道面对患者要如何开方子剂量如何?反而是在制毒上,她觉得简单了许多。
大抵,是她上一世在医院住了那许多年,也没被治好,所以这一世她也没有那救死扶伤的天赋吧。
所以她也是有些放弃了的,又或者良医不要多只要精,青谷的传承有阿拾已是足矣。
周苗见此,有些沮丧无力,“便是了,所以阿祖叮嘱我不要和他爹娘讲。而且我想着,麦香自己单住以后,虽说存粮是有的,不怕她饿着肚皮,但那新鲜的菜果她总是离不得吧?咱们现在田是大家一起种,菜大家一起分,过一阵子男人们也要去树林里摘果子,她一个人做一户,自己若是没去,就是一点半点分不着。方才我听四姨那意思,要打算接她家里照顾着,如此那分户一事也就作罢,这样以后她也不用自己出去跟着劳累,只是要辛苦了她家中人替她这一份顶上。”
她说完这些,一时大概也是想到了自己那重男轻女偏心眼的父母亲,忽然有些羡慕起何麦香来,“也是她命好,我是遇着讨债的爹娘,她倒像是遇着还债的父母。”
“什么讨债还债的,莫要胡说。”顾小碗见不得她为她那偏心得没眼的爹娘难过,安慰着岔开了话,又道:“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咱也不要多嘴,省得叫他们家里又不安宁。”
只是说到这里,顾小碗也正色地朝周苗看去,“如今你与阿淮同我一起住,虽说咱三人都是那能自力更生的主,可若是那一日你们两个也犯了这样的糊涂,我是一概不理的。”她也不是忽然变得无情无义了,而是觉得自己因为前世身体不良,不但没有被父母亲抛弃,还得到了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所以到了这里后,顾小碗本能地认为一家子就该是那样的,所以她试图用自己这浅薄的认知和纤细的臂膀将这个家庭凝聚起来。
但事实上,她不配,也没有这个能力,而且她也觉得总是这样,很累。
反正分出来后,轻松了许多,她也理解了为什么三姐他们一家在建造好树屋后,就要分出来。
原来,便是一家子,也需要些自己的空间,也需要些合适的距离。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还是过于理想化了一些,强大的包容心,何尝不是对于本身的内耗呢?
周苗听得她这话,只差没连忙指天发誓了,“我又不是傻的,自己尚不过是茍且活着罢了,怎么可能犯那样的糊涂?如果哪日我真到了哪一步,除非那个人愿意为了我性命都可以舍弃。若不然的话,凭什么能得到我的投桃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