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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好心?”顾小碗笑问,不大相信他。
这叫小天牛颇为受伤,“小姨妈你当我是那些个黑心肝么?你救了阿毛,我都看在眼里,我当你是个好人。不然若是旁人,我才不赶这浑水呢!”
“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了你,那我与你赔个不是,你去同掌柜说一说,要是价格方便,我今儿就能把人给领走,还少叫他们管一顿晚饭呢!”顾小碗当下也是作势要与他赔礼道歉。
只是小天牛满脑子都是她今儿能将人带走,那自己岂不是开了张?连忙笑眯眯地阻拦起来,“小姨妈倒不必,眼下您是客人,怎样我,我都该受着呢!您别走,快些进来等着,我马上找掌柜的说去。”
于是连拉带请,将顾小碗喊到牙行里去,一面像是想叫同行们都知道,自己也能有客人,于是趾高气昂地喊着人来上茶水,又跑去找掌柜。
要说这小天牛,是有些市侩,但又不能否认他有颗善良的心。那对姐弟领来了,顾小碗问了些话,也觉得不错,当下便也给买了。
小天牛签了单,高兴不已,兴奋地管掌柜要了佣金,要请顾小碗她们喝茶。
只不过顾小碗拒绝了,见他这样天真可爱,还在临走时候,喊周苗给他送了一串糖葫芦过去。
可将人给高兴坏了。
又说这一对姐弟,姐姐叫做玉兰,弟弟叫文竹,汴州人,原本是一户做花木生意人家的家生子。
汴州城破后,他们跟着主人家到处逃,只是日子越来越艰难,家生子们都被发卖了出去,他们爹娘年老体衰,半路就断了气,直叫主人家说晦气,白白折了两个钱,于是到了这合月城,就趁早将他们姐弟两个给卖了。
但因为姐弟两个死活要在一处,便不好出手。虽可以强卖,但是买家见她不心甘情愿,生怕到了家里也不安份,白得些麻烦管,于是也不愿意要,牙行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仍旧不好使,只得这样一日一顿饭管着给吊命。
现在顾小碗两个都要,掌柜的高兴不已,还把那小天牛给夸赞了一回。
这厢顾小碗将他们两个买下,也没让改名,就叫原来这名字,领着去买了布,又听得布坊的掌柜说眼下因还没入冬,棉花价格未起,便又买了些,想这趁着现下没什么活计给他们,倒不如将棉花先买了,让他们将过冬的衣裳缝出来。
谁晓得,等那冬日里,会不会忙起来呢?
因此等回去的时候,莫说是云二与这玉兰姐弟俩,便是顾小碗好周苗手里,都拿了许多东西。
第190章第190章
顾小碗早早与家中众人备好了要做冬衣的棉花布匹,这些个才从难里出来的,哪里能不感恩她?
那在牙行里晾了许久的玉兰姐弟两个,更是将她做再世父母一样。当日晚上,这玉兰不顾身上还没好的伤,就主动找了王家的秀丽来,与她打了商量:“秀丽妹妹,咱遇到这样的主家,是几世修来的福份,但也不是不知好歹,生在福里不知福,如今我瞧小姐那里也是事务繁忙,周姑娘这里也是忙人,不如咱们两明日便开始找他们在家里的量了尺寸来,趁着眼下也是没有什么活,将衣裳给缝出来,你看可是好?”
玉兰原本就是家生子,自打出生开始就是服侍人的命,虽没有多聪慧,但从小耳濡目染,也是个眼里有活的,晓得这做奴才的,不可样样事情都要等着主人家来吩咐才动,这样和那癞疙宝有什么区别,戳一下动一下的,那主家也是不耐烦的。
所以到底是生了些眼力劲来。
王秀丽的母亲王婶子就在边上做针线,得了这个话,连忙抬头看朝玉兰,“你到底是比我家丫头多吃两年的饭,她便想不到这一层来。”只是想到玉兰身上都是牙行里留下的伤,听说一日又只得一顿饭,想到以后都是要长久相处的,便劝着:“但这个事情,也不要太着急,你身子还没养好,到底顾着自己一些。何况方才听你那话,便是你才来这里,但应该也瞧出来了,咱们遇着的是和善主子,晚一些也不打紧。”
玉兰并不怎么在意身上的伤,从前在头一个主人家的时候,小姐少爷们性子跋扈的多了去,平时掐打责骂是时常有的,这点算什么?
但听到王婶子关忧,心中还是宽慰,一时想起自己那死在逃难途中的父母,不觉又有几分难过。然想起还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如今也算是有了一个落脚处,所以倒也没有那般绝望,眼下只想好好替主人家分担些活计,好谢她救了自己姐弟两个的性命。
这里正说着,王秀丽的哥哥王喜乐推门进来,“娘,方才得了周姑娘的话,我爹兴许明儿就回来,歇一个晚上,到时候他大抵还要下乡去,那时候我便同他一道去,我这鞋底坏了,您帮我重新纳一双来。”
他只管推门进来,自顾说着,待话说完了,才瞧见与妹妹挨着坐在床上的陌生面孔,一时方有些窘迫,手足无措。
王婶子见了,不禁低低笑起来,一面拿针往头发上擦了一回,继续做活,嘴里却同玉兰笑道:“这是我家老大,喜乐,自小兄妹两个亲得很,这大了也没有个把门,不晓得要问一声就进来。”一面又笑着责骂起王喜乐来,“你也是,都说了多少回,你如今大了,到你妹妹这里来,要敲门。”
王喜乐替自己辩解着:“我是听着娘你的声音也在,晓得你们在聊话,方直接推门进来的。”倘若平日妹妹一个人,他也是晓得要避嫌的,才不会贸然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