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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桐儿立马附和:“那可不,现在谁敢近身去?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正说着,外头传来了方小木的声音:“阿拾大夫在么?”声音有些虚,明显是底气不足。
几人一听,相视一眼,便晓得方家那头,怕是哪个又气死过去了。
只不过顾小碗如今也不生这同情心了,去开了门,却是没叫他进门,冷冷回了一句:“他不在。”
然这一大早的,阿拾能去哪里?方小木心中如何没数?必然是昨儿他爹恼怒失手砸了阿拾,惹了这头生气罢了。
也知是自家的错处,忙赔着笑道:“您别同我玩笑了,这会子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叫阿拾大夫快些同我过去吧。”
“没和你开玩笑,何况阿拾学艺不精,还是不去你们跟前碍眼,免得又诊出了那不该有的,还要挨一顿打,另请高明去吧。”顾小碗说完,只将门一关,也不管有没有砸到方小木的鼻子。
那方小木见此,也是慌了神,他娘寅时二刻醒来,哭了一回,又昏过去,这会子天都亮了还不见醒来,实在害怕出事。
急得忙拍这门,也不指望顾小碗了,直接扯着嗓子大喊阿拾:“昨日是我们的不是,阿拾大夫您大人大量,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别同我们家计较了,还请你随我去一趟,我娘她实在不大好了。”
“菩萨心肠就活该叫你们家打呗?你娘不大好,那是你们的事情,阿拾昨日叫你们家打了,如今也还昏睡着,叫我们找谁去?”顾小碗是打定主意不开门的,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就朝着开门出来的阿拾瞪了一眼,“你回去躺着,你首先也是个人,才是大夫,自己都顾不好,休得想那劳什子的救死扶伤。”
阿拾苦笑,他额头上的包消了不少,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的。不过他也没打算做什么滥好人了,虽说昨儿方家打自己是不至于要命,但他们动手那会儿,叫阿拾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来。
因此也是下了决心,往后不可这样轻易好说话了,虽说不是所有的穷山恶水里都是刁民,但有的人就的确不该给好脸色。
所以便又回了房去。
不过也没打算家里躲着,吃过早饭后,只喊了何望祖苏秋子,一同从后门出去,往山里去了。
那方小木请不得他,又让顾小碗几人骂了,只好先回家去,等他大哥方小十来时,阿拾这次是真不在家了。
于是只能是自己用土法子,倒是让他娘醒来了,却是半个身子不能动,眼下那吃喝拉撒只能在床上,同高家二哥一般无两样了。
本来这一个村子里,即便是后面在王正德的做主下搬迁了许多人家进来,但方家仍旧是全村数一数二的欣荣人家,上有老下有小,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妻和乐融融。
可如今因出了方小来和小高这未婚先孕之事,方几田的女人气得偏瘫,不说下地了,就是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
而俗话说的好,床前久病无孝子,那方小来有了身孕,本就身体欠了几分,隔三差五就干呕,更不要说守在她娘床前,伺候屎尿了。
因此是伺候不得两日就做不得,她娘也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这活儿自然也就落到了媳妇秋秀的身上。
媳妇伺候婆母是天经地义,可秋秀一想到这婆婆好端端的一个人,是她女儿自己气出来的,她不来照顾,为何反而要来劳累自己。
当然是心中不服气,一二来去的,胸中有怒火,自是要发泄起来,对于这弟弟妹妹们,也没有了从前的和颜悦色。
何况要照顾这么一个病人,余下的其他事情,也不可能同从前那般顾及得到,竟是引得自家男人颇为不满。
好叫秋秀心中委屈万千,又无处客诉,如此哪里还能像是从前一般对谁丢笑脸相迎了?她只差连自己的几个儿女都快照顾不到了。
倒是那方小来,终究是因肚子里的孩子,要嫁到高家去,方几田只有她这一个闺女,就是万般不满这女婿,也只能咬牙应了。
那方爷方奶也偏爱,所以方小来倒是安心待嫁,在屋子里绣绣红盖头,外头的事情一并不管了,如此家里这内院的活儿,竟是全部压在了秋秀的身上。
这般她就是有七脚八手也是忙不过来的,不但要照顾婆母,方爷方奶也要她伺候,一家老小的衣裳三餐饭食,鸡鸭鹅也要她来喂养,亏得是这三个儿女争气,晓得心疼她做娘的,跟着搭把手。
不过孩子到底是孩子,玩心是少不得的,不可能样样都做得好,时时刻刻在母亲跟前,因此秋秀忙不过来,误了饭点,或是衣物不得空清洗晾晒,倒使得方小木兄弟不满起来,觉得这大嫂不过是母亲床榻前伺候几日就不贤惠了,可见她从前那都是装出来的。
把秋秀委屈不已,同自家男人方小十说,那方小十又只回了她一句:“你忍着些罢了,何况又不要你下田去,当年娘既是要照顾我们兄妹几个,还要伺候爷奶,也没见娘说过一分累?”还要怪她那晚上拉着自己回房,不然指不定娘就不会瘫了等等的话。
当然,最怨恨的还是顾家和阿拾。
不过秋秀后来一想,他五大三粗的,若是他不愿意回房,自己一个小身板难道还能拽得动他?
于是越想越气,挑水的时候站在村里的大井旁边,看着看着竟是生了一丝跳下去的意思。
顾小碗出来打猪草,见着那车前草还嫩,捡了不少出来,打算中午凉拌着吃的。
她家屋头又山上留下来的清泉,也有水井,自是不在来这村里的大井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