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朝中官员心思浮动。人心,蠢蠢欲动。有人下注押宝,有人作壁上观,还有人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譬如天子一派的旧臣。
以王氏为首的天子派系和以傅氏为首的长公主派系的人在朝堂上明争暗斗。一时间,倒没有人分得出手来拖延林魏然的政令推行。
也就在长公主派系和天子派系斗得水深火热的这段时间,林魏然这个板上钉钉的天子派系,白日在朝堂上与长公主派系的某个官员吵架,下了朝便转脚去了公主府,甚至夜夜宿于此。
杨灵允好几次戏谑轻笑:“若是被人知晓,你林太傅可要成众矢之的了。”
林魏然都无所谓地笑笑,然后继续吻上去,唇齿相交间含糊道:“管他呢。只要公主殿下不嫌弃下官就好了。”
幼荷作为知晓所有内情,又亲眼见证一切的唯一一人,实在忍不住了。
有一日趁着林魏然去刑部后,她问杨灵允:“我听说你们两派的人现在斗得火热,你们这样……真没事啊?你不怕他背叛你?他也不怕你背后捅刀?”
血亲之间尚且有怀疑有隔阂,杨灵允与林魏然这种人,心眼子比蜂窝的孔还多,真就毫无顾忌?
幼荷更觉得是杨灵允正在暗暗谋算着什么。
但杨灵允只是轻声笑了下,合上手中书卷:“放在明面上的斗争,都不会斗出一个结果的。所以外面的人如今就算闹翻了天也不会有什么事。等到什么时候事情平息下来,明面下的斗争开始——”
说着她倏得沉默,嘴唇张张合合,在幼荷好奇催促的目光中,却也只轻轻吐出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出口。
直到深秋肃杀的时节,两方人马没能分出胜负——京中的动静反而渐渐沉寂下来了。
公主府内的银杏落叶打着旋儿飘落,有一片落叶飘飘荡荡地落到了杨灵允手心,她缓缓合上手心,然后捏碎了手心落叶——
转头对幼荷笑了:“先前的那些斗争都是底下人在斗,牵扯不上我与他。如今,才是真正的开始。”
而她也不知道林魏然究竟会做出什么选择。
……
“你必须做选择了,”政事堂内只有两人,王正安语气冷硬地对林魏然道,“闻九今日上奏,要让长公主与陛下一同去方坛祭天!”
林魏然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缓声道:“公主不是还没答应吗?”
“等她答应,我们还有何回旋余地?”王正安终于动怒,用力拍桌,“天子天子,若长公主也去祭天,陛下还有何威严,日后亲政如何压得住人?”
“王相,”林魏然轻轻叹口气,“公主不会去的。她比你我更在乎陛下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
王正安冷笑着反驳:“那闻九为何上奏?闻九是谁提拔上来不用我提醒你吧?他可是长公主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三王之乱后替她杀了多少三王余党不用我帮你数吧?”
林魏然刚想开口说什么,王正安已经起身将一封密信甩在林魏然面前。
王正安其实已经年迈,面皮上皱纹丛生,背也有些佝偻了,但此时周身满是三朝宰相的威压和不容反驳——
“傅令珏写去西北的密信,被我截了一封下来。傅氏会不择手段地在冬至之日让长公主也去方坛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