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传的声音进来,太后语带嘲讽道:“你听听,皇后而今好大的架势。”
皇后进门,蹲下给太后行礼,“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不敢~”
太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叫皇后起身,甚至正眼也没有给她。
“皇后万安即可,老婆子安不安,原不必皇帝皇后在意。”
很显然,太后是把在儿子那里受得气,撒到自已这个儿媳头上来了。
皇后晓得今日会面对什么,从养心殿回去,便一直在等着。
“皇额娘言重,臣妾惶恐。”
“你惶恐?皇后而今贤良、德惠六宫,母仪天下,应该是哀家惶恐才是。”
“贤良”是说皇后容下年世兰的孩子、“德惠六宫”是说她与年世兰交好。
皇后清楚太后和自已、和皇帝是一路人,许多话是不会明说的。
她不明说,自已便装傻。
“皇额娘这些年的教导,臣妾铭记五内,不敢忘怀。”
又是个故意与自已对着干的。
太后胸廓起伏更深些,她不妨说得更直接些,“哀家年纪大了,眼睛却没瞎,孙答应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她又是怎么和侍卫私通的?你比哀家清楚。”
“臣妾愚钝,孙氏已被皇上贬为庶人,她的孩子确确实实是她自已不察,至于私通,臣妾与皇上一同过去,所知并不比皇上多。”
太后点头,“那你告诉哀家,寒英寒蕊是谁的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后宫哪一个人不是皇家的人呢?”
拐弯抹角这一招对皇后没用。
太后决定直说,她抬手,连同竹息一起,将所有下人屏退出去。
开门见山,便简单多了。
从寿康宫出来时,天色已晚。
皇后站在宫门口,没有上轿,脸色比天色难看。
“娘娘……”
剪秋不必猜也晓得今日太后单独与娘娘说了什么、语气有多重。
她是皇后的陪嫁丫鬟,从府上便跟着娘娘,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家主子自小受得慢怠和委屈。
谁不想像纯元皇后那样,整日诗书为伴、琴棋以娱,做个无忧无虑心思单纯的小白花呢?
可是心思单纯的小白花,如何在那样的深宅活下来?
当年主子嫁进王府,四爷不受先帝待见,毫无上位之机,主子好不容易陪着王爷熬过来、有了孩子,眼看着便要熬出头当福晋、当皇后。
她们却在这个时候来摘果实。
太后将一切看在眼里,却选择视而不见。
还劝主子容忍。
一向觉得皇后待华贵妃太好不值的剪秋,此刻却坚定道:“娘娘为自已争取,何错之有?”
皇后缓缓转头看向剪秋,太后方才在里头说:
为了家族荣耀、为了皇后宝座,年世兰这个孩子留不得。
家族荣耀?
那个家族给了自已那么多苦难,哪里值得自已为它挣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