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极其虚弱说了一句“你们兄弟要好好的”,那只手便再也抬不起来了。
他一生所求的母爱、在这一刻得到圆满。
可他再也没有额娘了。
皇帝起身跪在床前,额头磕在冰凉的地上。
眼泪滚落,一声皇额娘,送走太后。
太后临终的一番忏悔,让皇帝对自已的十四弟之死,多了几分愧疚,他再也无法完成皇额娘的遗愿,与亲弟弟好好相处。
但皇帝还是太自信了,没想过太后也能听到年世兰的心声。
否则以他多疑的心思,必然能猜到几分。
太后知道自已前世抓着皇帝的手、求他让自已在死前见一见小儿子,未能如愿。
偏心了一辈子的人,如何在临终得知小儿子死讯还能忏悔呢?
她当然能猜出来是谁所为,但她已经没法追究了。
骂他,无济于事,求他,毫无用处。
倒不如反其道而行,如他所愿,半个字不提已故的老十四,临终之言,必能叫他这辈子都活在悔恨之中!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替小儿子保住他这一脉的子孙。
这些真相被太后带进土里,皇帝再也不会知道。
太后仙逝,许多东西都要处置。
其中皇帝亲手送来的那件万寿图绣品,与一些随身物品一起烧了。
皇帝又是一番感动,以为亲娘念着自已。
端妃看着在火中化为灰烬的罪证,仍旧面无表情,皇后在离开时,却有意看了她一眼。
时疫之后,皇帝的身子已然差了许多,太后丧仪期间,他因悲恸、数度昏厥,暑天过去,皇帝的身子又差了许多。
孟静娴自正月后一直留在寿康宫,从太后口中得知,是皇贵妃一力促成果郡王和玉婧的婚事时,她也恨过皇贵妃。
她也确实想过要顺了太后的意入宫为妃。
可熹嫔的事情发生后,她立时便清醒过来。
后宫的水太深了!
若是嫁给果郡王,便是为妾,娘家能时常入府帮自已一帮,将来未必不能扶正,可这后宫里头,个个人精、个个有自已的算盘。
中宫之位就莫要想了,她怕自已还没出手,先不知道被哪里来的暗箭给扎了。
至于斗皇贵妃?
罢了,自已这体格怕是受不住皇贵妃的明枪。
既不能嫁给心上人,旁人她也实在不愿将就。
太后去后,孟静娴自请为太后守孝。
皇帝感念其孝心,给她封了个公主的虚名,为太后义女,随太后梓宫从殡宫奉移陵寝地宫安葬。
太后辞世,需要守丧三年。
按照规矩,近支宗室三年内、远支宗室及在京王公大臣一年之内,不许嫁娶。
举国上下,三年内不许作乐宴会。
果郡王和玉婧原定婚期在即,也不得不顺延,不过这两人现在都在宫外,能见面的机会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