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并非赶尽杀绝之人,自然没必要为难一个孩子,听他这般明里暗里的试探要挟,眉头一皱。
萧思远见此,生怕裴珩是什么恶鬼猛兽,连忙道:“朕既然托孤,必也不会让你白费气力……只要睿王能应下,朕定然有睿王想要的东西交换。”
他说到这里,咳嗽道:“朕听闻……上月睿王去了一趟饶州。”
裴珩一向反感有人拿萧知遇试探他,只眉峰一动,眼皮都未抬起,“那又如何?这是臣的私事。”
萧思远笑道:“可惜睿王无功而返,但正巧,朕的耳目比睿王更早探得了消息,即便他离开饶州,也一直跟着。”
裴珩整个人一滞,霍然起身,眼珠盯住萧思远:“你此话当真?”
萧思远唤了门外的太监,便很快有侍卫开门,一人垂头走了进来,连声朝皇帝拜首:“臣屈梦成,参见陛下。”
他战战兢兢转了方向,又朝睿王行礼:“参见……参见睿王。”
回京
裴珩见到屈梦成,隐约有些记忆,这是萧容深的人。
萧容深的身份到底是天家丑事,不好对外传扬,顶了个谋逆罪名幽禁,手下人受了牵连,贬的贬,罚的罚,坐了冷板凳。屈梦成如今只是礼部一名小小的主事。
萧思远道:“你且将此事向睿王细细道来。”
屈梦成头埋在地面,心惊胆战道:“家父在饶州任长史,三月前寄信与我,说发现了二殿下的踪迹……”
原是四年前萧知遇落水生死不明,朝中一面打捞尸首,一面请画师作画,绘了许多二皇子的画像,分与京兆府与周边各州的长官,凭此寻人。京畿各州尚且搜寻不到踪迹,那饶州相距千里,自然希望渺茫,刺史收到了画卷,稍稍搜寻便罢了。
屈长史还有几分留意,时日长了无果,也只好作罢,便将画卷收在书房,搁了四年。三个月前清理书房,家中仆役打扫时无意发现了这幅画,瞧着实在眼熟,说是见过。
一问才知,这老仆有一族兄,在下面的一个县城里做药农,他新春时去拜年,见到族兄收了一名学徒,相貌与画上之人极为相像。
屈长史大喜过望,又不知京中局势,便先着人盯着,捎信给京中的屈梦成。不料还未来得及收到回信,刚把药农叫去问话,这学徒又被忠武将军惊走,连夜离开。幸而他早有安排,差了人一路偷偷跟着。
“……如今,二殿下已离开徽州往北走,路上还遇见了陆家的商队,一道走了。”
裴珩听到陆家商队,便知是陆霖,追问道:“你确信他还在商队里?”
屈梦成连忙道:“那陆家领队似乎对追踪的格外敏感,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不好说将来如何。”
裴珩心想以萧知遇的性子,遇不到便罢了,既见到了亲人,短时间内不会轻易离开,稍稍放心,神色缓和了些。
屈梦成一番话说完,低声道:“臣、臣告退。”
退到门外还是战战兢兢埋着头,没有一丝立功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