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换衣裳就在床上躺着不符合他的习惯,多脏啊。
于是夏稚立即又跳起来,两三下除了衣裳,钻进浴室里去。
他没有泡澡。
如今虽说刚刚入夏,却是已然像是三伏天那样开始热起来了,泡澡说不得还要泡出一身的汗来。
他只站在淋浴头下发呆,脑子里全是今晚上跟大姐说话的字字句句。
他只是回忆,回忆起来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打开的喷头都忘记了,任由那些水滴像是一场暴雨砸在他身上。
似乎是有些疼了,于是猛然惊醒,连忙又把水阀给关掉,机械化的抽出雪白的毛巾给自己擦拭。
擦的时候,他忽地看见了自己的手。
就是这只手的手心,陆开疆这讨厌鬼今日就亲在这里的。
像是攥着一朵火苗,这会儿忽地顺着他的脉络燃烧起来,叫他心脏砰砰直跳,却又惦记着大姐的事情,于是硬生生吞了下去,坚毅着,觉得最近这一摊子事儿并非坏事。
他只要晓得陆哥心里似乎是有几分他的影子,就快活了。
只要大姐能够和那抽大烟的离婚,彻底划清界限,他就算是彻底退回和陆哥从前的友谊线内又有何不可呢?
这世上,一切事故的发生都是有利于他的,何必总扭扭捏捏的纠结这些?
夏三少爷想到这里,忽地吐出一口浊气,露出个轻松多了的笑容来,他甩了甩手,忽略手心阵阵发酸的错觉,把擦了身子的毛巾随意搭在洗手台上,裹了睡袍便光脚踩出去。
好不容易回到了床边儿,他躺在床头,开了盏琉璃流苏小台灯,顿时五颜六色的光便从灯罩子里四散开来,落在夏稚绝无仅有的美丽侧颜上,他率先给好友曾小清打了个电话。
因为很晚了,还以为可能要许久才接通,谁知道刚打过去,没到两息的功夫便听见那边咔哒一声,电话通了。
“哪位?”曾小清学生时代便是个书呆子,因着家教甚严,从未作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唯一一次被老师捉住罚站,还是被夏稚的追求者堵住了路,非要他把什么信带去给夏稚,这才迟到。
“当然是我呀,曾兄,上回您说的话可还作数不作?我是准备弃商从文了,也不知你的学校还有没有我的位置?”小夏说话风趣,哪怕没有看见人家,面上也笑盈盈的,让听的人仿佛都能想象得到他的美好。
曾小清那边并不安静,像是还有许多人在旁边说话,吵闹得像是在菜市场。
可一听见夏稚的声音,那简直高兴得像是跳了起来:“你小子,好好好,来得正好,我们这里学校刚刚修正好哩,就差你了,你国文好,也不需教孩子们多么高深的东西,从一年级先教起。”
“对了,我想问问,这学生学费是如何收的?年纪上有无要求?”夏稚想起陆家那位傻乎乎的丫头来,顺手的事儿,若是要钱,他可以资助呢。
曾小清道:“我们学校是国际援助组织沙利特教父组织的捐款办起来的,还有许多民间捐款,我父亲也出了不少,前期老师的工资还有学生的午饭,这些都囊括在内,起码三年内是不需要学费的,且这几年可以向教育局申请拨款。”
夏稚立即笑道:“那感情好,我这里有些学生,也不知名额够了没?”
曾小清也笑:“反正教十个也是教,教五十个也是教,只要你愿意,你收多少都没关系,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学,那就是好事。”